远处塔吊的探照灯扫过码头,他看见自己映在污水里的倒影——二十三岁的面容比同龄人沧桑十年,左眉那道疤像条蜈蚣蛰伏在阴影里。
"沉哥,老刀把子要的货到了。
"阿飞压低声音,递来半截被汗浸湿的香烟。
十七岁的少年手指在发抖,货轮鸣笛声里混着海关巡逻车的警笛。
陆沉没接烟,目光掠过十二号仓库斑驳的铁门。
三辆黑色奔驰S600碾过积水停在门前,穿唐装的男人撑开油纸伞。
伞面抬起时,他看见江月白瓷白的下巴,还有她身后那个戴翡翠扳指的枯瘦手掌。
"青帮的人。
"阿飞牙齿打战,"听说上个月他们处理叛徒,把尸体砌进混凝土桥墩......"集装箱突然传来金属碰撞声。
陆沉瞳孔骤缩,抄起撬棍箭步上前。
三十米外,两个黑影正在撬动印有"医疗器械"字样的木箱,寒光闪过时他闻到了海风中腥咸的血气。
"跑!
"他拽着阿飞滚进集装箱缝隙,子弹在铁皮上擦出火花。
身后传来重物坠地的闷响,整箱手术刀倾泻而出,在雨中闪着森冷的光。
江月白的高跟鞋声踏碎雨幕。
"陆先生,"她的声音像浸了冰的丝绸,"你比监控里快了两秒。
"伞沿微抬,露出那双传说中让三合会太子爷断指的丹凤眼,"要不要猜猜看,刚才那枪打的是你的左肩,还是右膝?
"陆沉摸到后腰的蝴蝶刀,掌心伤口还在渗血。
三天前他在医院偷换药单时,绝对不会想到那批走私的抗生素会牵扯出青帮洗钱网络。
更不会想到这个传闻中亲手勒死生父的女人,此刻正用枪管挑起他的下巴。
"月白,别吓着小朋友。
"苍老的笑声从奔驰车里传来,翡翠扳指叩在车窗上,"阿沉是吧?
听说你为了给老娘凑透析费,单枪匹马端了黑龙帮的赌档?
"暴雨突然变得粘稠。
陆沉盯着老人手背上熟悉的十字刀疤,记忆如海啸冲破闸门——十五年前那个同样暴雨的夜晚,就是这个扳指的主人,当着他面把父亲的手指一根根塞进碎纸机。
"九爷说笑了。
"他听见自己喉咙里挤出的声音,"不过是讨口饭吃。
"江月白的口红在雨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