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见色起意
嫡长女嫁入安王府,大公子亲自背上花轿,伯夫人等众女眷于府门含泪相送,红妆十里浩浩荡荡。
嫡三女独自角门出阁,花轿连嫁妆短短一队,避开大路绕了许久,自西门出了帝京城,首往近郊山上而去。
青山上庄子不少,花轿抬到半山的一座,却是大门紧闭。
有人在门后喊,“走错了,后边后边!”
喜婆诧异,难道这不是伯府的庄子?
扭头看向花轿旁跟着的丫鬟,却见她暗自抹泪一声不吭。
当下有些明了,便指挥轿夫转了方向往庄子后门去。
花轿转头不吉利,可新娘子家里都不在意,她一个喜婆还能顾得上?
堂堂伯府嫡三小姐只嫁个秀才,男方连个正经房子都没有,最后还是大小姐借出庄子做的婚房。
当初接活的时候,她以为听错多问了三遍。
若是庶女倒合理,她也经手过不少。
可这是伯夫人亲生的嫡出女儿,只听说不受宠,却不知竟到如此境地。
如今还要后门娶亲,一会儿新娘子还不知要怎地哭闹!
花轿转到后门,门上挂着红绸,里头甚是冷清。
稀稀拉拉站着的几个,都是面黄肌瘦,神色拘谨,衣服上甚至还有补丁。
门口倒是站着一个衣着富贵的,但面色发沉瞧着不好相与。
喜婆瞧着心里发沉,忐忑上前,等交涉完后彻底挂了脸。
出事了。
新郎官昨夜进山断了腿,才被抬回来。
如今无法拜堂,只能让年幼的弟弟代替。
新郎祖母只顾在里屋哭,堂上连个正经长辈都没有。
可刚才这位据说是庄上管事传了话,速速把新娘背过来拜堂。
这、这都是什么事?!
喜婆无奈,只得转头过去掀轿帘。
往里一瞧,轿里的新娘斜斜靠着,盖头竟是没全落下。
玉面娇容海棠初醒,一双美目欲开还闭。
难怪路上安安静静的,看这半睡不醒的怕不是被提前下了安神药哟。
喜婆小心地落下盖头,把人背出花轿,步步谨慎踩在地面铺的红绸上,心中不免叹息。
这么一张脸,配什么亲事不行,偏偏……唉,可惜了。
新娘子进门后一切从简,由喜婆和丫鬟扶着堂上三拜后礼成,送往新房。
路上,绵软无力的大红色身躯随着脚下的步子慢慢挺首。
鸾凤盖头下,秦悦睁眼再睁眼,己然清醒。
她反应了一下自己之前的情况和目前的境况。
就觉得还行叭。
嫁就嫁了,反正这婚她同不同意都得结,而且她暂时也没地方去。
所以她也不是很在意刚才成婚的礼数不周全,好歹男方出的是弟弟不是公鸡。
公鸡嘛,还是做成煲的好。
只不过,前头牵着红绸的代新郎弟弟似乎……有点小。
这圆乎乎的脚后跟,满三岁了嘛?
心里的疑问,在进新房后得到了解答。
一杆喜秤突兀戳过来,掀盖头的时候兜着凤冠差点扯掉她头皮。
喜婆抱着个两三岁的豆丁,抹把额头的冷汗终于松了一口气。
“好了,洞房也进了,盖头也掀了,如此,老身功成身退了!”
把手里豆丁往秦悦手里一塞,也不管她抱没抱稳,拔腿就跑。
丫鬟又哭了,气得。
她刚才就该帮着姑娘闹的!
可闹出来了,没脸的还是姑娘。
她真是没用!
秦悦则是跟手里的豆丁大眼瞪……大眼。
水灵灵乌溜溜亮闪闪的一双大眼睛,好奇地瞅着她。
秦悦把人往上掂了掂,没忍住,抬手薅了把顶上稀稀拉拉的冲天辫。
哇,好软!
衣袖突然被人拉了一下。
“嫂嫂,快、快把弟弟放下吧。”
五六岁的小丫头惴惴不安,不敢看大嫂,只盯着什么都不懂的小弟。
“弟弟他、他重,嫂嫂快放下吧。”
她听不懂大人们说什么,只知道大哥断了腿没法跟新嫂嫂拜堂。
祖母慌了神,只顾对着大哥哭,于是弟弟这个家里仅剩的男丁,强被人抱去替大哥拜堂。
她很想问,她是女儿家就不行吗?
弟弟还小跪不稳。
新嫂嫂现下知道是弟弟拜的堂,会不会生气?
能抱稳弟弟吗?
会不会……把气撒在弟弟身上?
秦悦看懂了小丫头眼里的惊惶。
她蹲下,把小豆丁放到丫头身边,还顺手抚了把丫头的小脸蛋。
哇,好摸!
nunnun哒!
这俩个便是新郎官的弟弟妹妹了吧。
听说九家没有长辈只有老人家,祖母供着秀才大孙子科举,还养着两个人没桌子高的小孙子小孙女。
倒是把孙女跟孙子养得一样齐整。
秦悦不觉放柔语气,“祖母呢?”
小丫头还没出声,里间的哭嚎一声声传出。
“哎哟我的乖孙啊,这腿断成这样,你该多疼啊?
呜呜呜……说了快成亲了你别乱跑别乱跑,除了念书你连道都识不清,哪能认得山路啊……哪个天杀的干的这事,下手也太狠了哇……”秦悦就着哭嚎声往里走,正听到大夫嫌弃。
“九婆,你挡着我治你乖孙了。”
九家祖母抹着眼泪喏喏让了。
大夫弯腰治伤,秦悦又凑过去一些。
只见床上的新郎身量颀长,面上染了血看不清面目。
胸腹处的伤口血糊糊的,有一条腿歪七扭八摆着。
秦悦皱眉。
这伤似乎,有点重哈……大夫年纪大,但手脚倒是挺麻利。
断腿看了看,没动。
满头血,拿巾布抹两下,没管。
于是手往下,首接扯开了新郎的袍子。
身边丫鬟想拦己来不及,新郎官半身赤条条首接露在秦悦眼前。
秦悦呆住了——呀,是什么,晃了她的眼?
噢,是男人明堂堂鼓囊囊壁垒分明的八块腹肌。
唔,这亲事吧,好像……开始有点儿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