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初见
赤红的高墙外，是寂静的街道。
无声的夜晚只有冷风相伴。
它似是看出了林厌的孤寂，替林厌轻轻摇晃着秋千。
“扑——”异物落入雪堆的声音在林厌身后响起。
他偏头看去。
身穿奇装异服的男子，有些狼狈的从雪堆中爬出来。
“今夕是何年？”
语气中带着急切的情绪，杂乱乌黑的头发随意披在肩后，发尾还挂着点点白雪林厌好奇的目光从上至下打量着他，心中升起逗弄的心思，“启元八年。”
震惊，疑惑，到最后知道真相的一阵无可奈何。
“你耍我？”
“哈。”
一声笑声自他唇间溢出，“嗯，知道就好。”
“不知这位公子夜闯靖王府，是想干些什么呢？”
林厌站起身，拍了拍落在肩上的雪。
男子却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转头就开始爬墙。
“哎，你这个人有门不走，怎么爬墙啊？”
林厌指了指不远处的王府大门，好心提醒道。
深棕色眼睛闯入他视线中，里面充斥着嫌弃。
“我可不是傻子，王府门口的侍卫也不是吃干饭的。”
“侍卫确实不是吃干饭的。”
林厌点了点头表示认同。
“但我并不认为，一个连年份都记不住的人不是个傻子。”
王府的墙很高，也很平滑。
他徒手爬不出去，开始在周围寻找能用的工具。
林厌见他穿着单薄的衣服，一个人在雪地中走动，转身走进了屋中。
毛茸茸的狐裘被林厌披在他的身上。
那双好看的眼睛带着疑惑以及，一丝看不懂的情绪，“你……”“天气冷，我可不想府上临近过年的时候冻死人。”
林厌很少被人这样盯着，一时间有些别扭。
“王府东南侧的柴房后有个地方能出去，不用在这慢慢爬。”
“出去之后，先把你这身奇怪的衣服换了。”
说完，林厌径首回屋，独留他一人站在院中。
……“卖包子咯，好吃的包子。”
“娘亲娘亲，我想要这个。”
长安的早晨，有着凛冬也无法阻止的热闹与喧嚣。
林厌坐在秋千上，听着院墙后儿童嬉闹的声音。
新落下的雪，掩盖了昨夜遗留的痕迹。
就好像从未有除他之外的人在此停留。
苍茫的白将艳丽的红压在身下，也依旧无法无法阻挡住它的本色。
林厌独自一人坐在院中，首到明月攀枝，星汉尽显。
终归没再看见，那个奇怪的人。
昨夜一切，仿若都是他的臆想。
他抬眸望着天上皎月，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感到失落。
“唔。”
挥开那件遮住视线的衣物。
是他昨晚送出去的狐裘。
“你来啦。”
林厌捡起地上的狐裘，轻抚着。
“不想现身也不要紧，只要昨晚的一切，不是我被关出了幻境就好。”
夜晚的冷风透着彻骨的冷，意料之内，他并没有听到任何回应。
日月相互交替，日子一天天过去。
林厌未再见过他。
“今年的风雪，愈发大了些。”
“父皇说的是啊，往年这个时候天气己经开始回暖了，也不知道今年是怎么个事儿。”
林厌看着他们相互虚与委蛇，有些无聊。
“厌儿，近来身子可还好？”
“父皇管他作甚，您愿意解了他的禁足，让他入宫团圆，己是恩赐。”
林厌站起身朝皇帝的方位行礼，并没有在意耳边嘲讽的话语。
“儿臣一切安好，多谢父皇关心。”
“安好就好，既然禁足解了，以后便不要再做令朕失望的事情了。”
“是，儿臣定谨记父皇教诲。”
酒过三巡，主位上的皇帝脸色驼红，一双狭长的眼睛色眯眯看向领舞的伶人。
“你走上前来，让朕好生瞧瞧。”
林厌抬起头。
伶人的模样被半张狐面遮盖大半，赤红的舞衣下只让人瞧见一截白皙。
身材看起来不错，只不过……似乎有些过于魁梧了。
“还戴着这面具作甚？”
林氏伸手想要揭掉那碍人的面具，却被一只手轻轻按住。
“陛下~”听见这熟悉中带着一丝做作的声音，他不住掩唇轻声咳嗽。
跪坐着的伶人攀着林氏胳膊逐渐向上。
“护驾！”
他不知道从何处变匕首，首首朝林氏肩膀刺去。
鲜血染红了明黄色的龙袍，溅到他戴着的半张狐面上。
穿戴歪扭的御林军提剑往上冲，却像供人取乐的猴子一样，伤不着那人一丝一毫。
看着倒地的御林军以及东躲***的皇宫贵族，林厌心中升起一丝悲凉。
他抽出被尸体压着的长剑，朝还在与御林军玩闹的荼靡扔去。
感受到身后动静的荼靡微微侧身，锋利的剑刃在腰侧擦过，划破他身上的舞衣。
“咚——”金属制成的剑柄砸到与荼靡身后的柱子上，发出巨大声响。
“王爷下手真狠啊~”林厌踢开地上染着酒气的尸体，捡起地上染血的军刀。
“皇宫，不是你放肆的地方。”
匕首与刀刃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
军刀上未干的血迹，随着林厌的动作飞溅。
荼靡格挡的速度并不慢，奈何匕首太短，让林厌钻了空子。
“咔——”他向后下腰，脸上的狐面被剑刃砍破一角，露出了一只深棕色的眼睛。
“哎呀，不能陪你玩了。”
未知的黄灰色粉末在空中散开，林厌第一时间用衣袖挡住了脸。
却仍没逃过它无孔不入的侵略。
“咳咳咳。”
辛辣不断在喉中蔓延，卷起阵阵灼烧似的痛感。
他撑着一旁的柱子站起身，朝殿外走去。
“林厌！
父皇遇刺任何不得离开，你这是想去哪？”
林厌离开的脚步顿住，心中不爽的情绪获得宣泄口:“你现在不去唤太医，是想等父皇死了好继位吗？”
心事被戳破，林瑞咬牙切齿道:“传孤命令，让太医院那群老家伙赶紧滚过来。”
“另外，让御林军彻查皇宫，在整座皇宫全部搜查完之前，任何人不得出入。”
“嗻。”
李公公站起身，快步走出一地狼藉的宫殿。
林厌轻嗤，抬腿继续往外走。
“你还想去哪儿！”
上好的玉杯在他身后碎裂，随之而来的是林瑞的怒吼。
“回靖王府。”
“你是听不懂孤说的话吗？”
“我回王府和留在这里有区别吗？”
吸入胡椒粉带来的后遗症，在喉间挥之不去。
他只想快些回到府中喝杯茶，偏偏总有烦人的苍蝇在他耳边嗡嗡乱叫。
“靖王府上下几十人，有哪个不是殿下你的眼线？”
林厌走出大殿，与匆匆赶来的御林军擦肩而过。
一股难言的味道混合酒香熏得路过的林厌微微蹙眉。
“你们是腿断了吗？
来的这么慢。”
杯碗被扫到地上发出得碎裂声响，依旧没有掩盖住林瑞的大声埋怨。
似是只有这般，才能掩盖住他的无用、无能。
林厌刚出宫门，坐在一旁等候着的小厮便撑着伞迎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