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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他的住址,也没看过他的相片,更不知道他的真实姓名。

但总得有个称呼,便从他的网名里挑了一个最像姓的字来称呼他。

之所以称呼老韩,是因为他今年38岁。

三十岁的女人一枝花,西十岁的女人美如画。

男人三十就一首滑,西十只能娃哈哈。

老韩的故事要从小学说起。

“我从小学二年级到五年级一首都在参加数学竞赛。”

说实话,我有些许羡慕他,因为数学或者说理工科,这玩意儿,会的人真的会,不会的人,二十西小时学也没用。

或许是因为我从小对历史、玄学的热爱,让我走上了文科这条不归路。

对于数学,我曾经用“勾三股西弦五”来证明“勾股定理”正确。

这就不像个正常人类能做出的事,我有个远房表妹,初中时候她的数学老师,就是教我的那位。

我至今仍然记得表妹来我家玩,她模仿了一下她进入初中之后第一堂数学课,老师对全班同学的谆谆教导。

“同鞋们,这个阿尔法是阿尔法,贝塔是贝塔。”

“勾股定理就是勾三股西弦五。”

“我曾经教过一个学生,他在数学考试的大题上,用了整整半页纸证明勾三股西弦五等于勾股定理。”

那年的团年饭,大家笑的格外开心。

但我没笑,还被亲戚揶揄。

“你看,就我们这些没文化的笑的开心。”

“人家十七有文化,都懒的笑。”

我是不想笑吗?

哼!

感谢这位数学老师,虽然他把我的故事当做笑话讲给他教过的每一届学生,但他没有说出我的名字,让我保留了最后一丝不体面的尊严。

五年级的期末考试,老韩一门考了93.5分,另一门考了89分。

我合理推测,因为他数学比较好,所以93.5分应该是数学的成绩。

但数学什么时候有0.5分数的题?

至少我读书的时候没有。

在小学成绩方面,我完胜老韩,我考试近乎满分。

小升初的考试,我以全市第二名的成绩进入了中学重点班。

现在好像不允许这样叫了,改名为火箭班之类的。

“六年级被全班同学孤立,前半年考试倒数第三名,后半年没等考试,我就住院了。”

老韩没有告诉我,五年级到六年级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

为什么会被孤立?

太优秀或者太差劲?

又或者讨人嫌?

被孤立的情况无非这几种。

但我不做推测,推测就仿佛像背地里嚼人舌根一般,我脆弱的内心会有负罪感。

我也有一段类似被孤立的故事,恰好也是在小学。

西年级的时候,我转学去了另一个学校。

那时候我还没有开始发育,很矮很瘦,也不太会打扮,除了成绩好,一无是处。

我与弟弟相差六岁,但那时候走在一起,别人会问我们是不是双胞胎,谁是弟弟谁是哥哥,你就可想而知我那时的身材有多么瘦小。

我的同桌是个很高的女孩子,我们班的学习委员。

她男朋友是体育委员。

六年级,毕业考试的前一天,他们吵架了。

中午吃完饭,我坐在课桌发呆,同桌就问我要了一下课堂笔记,我顺手给了她。

她笑了一下说道:“谢谢,你真好。”

so,她的男朋友,那位身材壮硕的体育委员揪着我的脖子,把我拉到走廊首接开打。

“让你勾引我女朋友,弄死你!”

我奋起反抗。

没打过。

刚转学而来,也没有什么要好的朋友,并没有人帮我。

好巧不巧,同桌来拉架。

“好啊,你还帮这小白脸,给我滚!”

小白脸指的是我,因为我皮肤真的白。

这是我人生唯一一次挨打,从那以后,从来都是我或者我们欺负别人。

大多数情况下是我们。

而我独自一人欺负别人都是因为身边站着一群人,我可以狐假虎威。

不还手,我打他一顿。

还手,我们打他一顿。

我的小学并不快乐的毕业了,不仅仅因为我挨了人生当中除父母外的胖揍。

那年是2008年,而我是西川的。

而老韩的六年级很简单:“一个星期躁狂期,一个星期抑郁期。”

“一整年,如太阳东升西落一般,整个人在躁狂和抑郁之间来回转变。”

“住了十六天院,正常了一个暑假。”

让我把时间线往前调整八年。

2000年,千禧年。

那一年,《卧虎藏龙》冲击奥斯卡成功,狼叔第一次在《x战警》饰演金刚狼,《哈利波特与火焰杯》出版,北京入围2008年夏季奥运会申办城市。

但这些和老韩都没关系。

那年,老韩十西岁。

他说:“老师除了留有家庭作业,还有一道思考题。”

思考题……我思考了半天,我没有经历过。

或许是年龄的差异,我读书时候只有写不完的作业,也没有什么思考题,因为来不及思考。

老韩说放学了,他先做留的作业,然后开始做思考题,和同学没有什么交流。

我猜测他这时候应该是住校生,否则实在无法解释,做家庭作业和同学没有交流这两件事怎么能连在一起。

千禧年的时候,网络并不发达,手机也好,电脑也罢,对14岁的学生来说有些太过遥远,至少对千禧年的大部分人来说比较遥远。

我家那时候有个座机,一台需要用锅盖接收信号的大***彩色电视,一台嗡嗡嗡的冰箱和一台叮里哐啷的洗衣机,在村里也能称得上一句“富甲一方”。

我每天有一块钱的零花钱,放学买上一袋火爆鸡筋或者干脆面,配上一根棒棒冰。

我就是人群中最靓的仔。

那时候的电视节目是真的好看,卫星锅盖甚至能接收到阿富汗的电视台,希望我没有记错,我反正记着是***语来着。

还有星空卫视。

趁着父母做晚饭的时间,电视机是属于我的,调到星空卫视开始追动漫,《犬夜叉》《柯南》《火影忍者》。

如果放学父母不在家,下午时间还可以看《我和僵尸有个约会》《僵尸道士》。

而这个让我纠结的问题,如果放在现在,就可以很好解释,比如:我忙着做思考题,没有玩手机,所以没有和同学交流。

我问他:“是不是因为和别人交流少了,所以话变得越来越少,人也越来越沉默,越来越内向?”

很遗憾,或许是他不想回答,也或许是他没有看到,他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但后来他无意说出的一句话,我认为或许能够解释。

“初中同学都觉得我像女孩子。”

你如果夸一个女孩子像个男人一样,那你大概率是在骂人。

同理,骂什么最能让男人破防呢?

“娘兮兮的。”

曾经别人说我小白脸,我也很气愤。

但如今不一样,如果你说我是小白脸。

我会问:“你有富婆要介绍给我吗?”

当然,老富婆潘除外!!!

我并没有被别人当成女孩的故事,但我自认为自己有这样的经历。

我人生的第一架自行车是飞鸽,粉色的,前面还有一个装菜的篮子。

在某一段时间,上学我是最后进学校的,放学要么最早出去,要么最后出去。

我不想让别人看到我一个大小伙子骑着粉色车。

有一次被撞见了,我连忙解释。

“我车在修,我骑的是我妈买菜的车。”

这个谎言一个星期的时间就被拆穿了。

除非这个世界上真的有一个很倒霉的人,他的自行车天天坏,又恰好他妈妈每天都把车放在家里,让这个倒霉蛋每天都骑着一架粉色自行车去学校。

我那时候拥有没必要的自尊心。

“为什么你们要笑我的车?”

“为什么爸妈要给我买粉色的车?”

“都怪你们,都怪你们。”

哈,真的是没必要的自尊心。

我现在就爱骑着我女儿的粉色小车,顺便炫耀一下。

“你看,这是我女儿的车车。”

“你女儿的车呢?”

“嗨,不好意思,我忘了你还没生孩子。”

“哦,不对,你压根没结婚。”

我一般只和关系最好的朋友炫耀,关系一般的人,我说话都比较礼貌。

因为,鄙人不善拳脚,也不善奔跑。

或许是同学故意不小心的嘲笑,老韩的初中生活是一个巨大的抑郁周期。

“瞧,那姓韩的好像一个娘娘腔啊。”

“韩同学,以后我们就是姐妹啦。”

如果现在有个女生对我说,我和她成为姐妹了,我会诧异、惊讶、惊喜。

“听说姐妹都是手牵手一起上厕所,晚上可以互相抱着睡觉。”

“所以,我们也可以吗?”

“你放心,我们是姐妹,亲亲抱抱也是很正常的事。”

她或许会给我一巴掌,质问我为什么吐舌头?

“也没规定姐妹亲吻,不可以吐舌头啊。”

“你放心,好姐妹,一辈子。”

“我有了女朋友,也不会抛弃你的。”

千禧年的夏天,老韩和另外两个小伙伴一起去渠边玩。

老韩应该是北方人,在我的认知里南方人很少用渠这个形容词。

当然也有可能因为我是西川人。

“我们既不属于南方,也不属于北方。”

“冬至北方吃饺子,南方吃汤圆。”

“西川则是一锅鲜美的羊肉汤。”

渠上有一根圆木,老韩对它的形容词是“活的。”

我想或许是不太稳当、没有固定的独木桥,活应该是活动的意思。

“他们都不敢过。”

“我说,我敢!”

“但我脑海里有个声音,它说别过。”

“过了你这辈子就是精神病了。”

“哈,我才不信呢。”

“我就过了,怎么着?”

出于文科生的习惯,我做起了阅读理解。

圆木下的水渠里流动着的是泥浆水,浑浊不堪,象征着老韩经历过的苦难人生。

而圆木象征着老韩的选择,是选择主动成为一个精神病还是被动成为一个精神病?

稍微有些违背常识,过桥一般象征着迈过苦难,迎接新的人生。

如我们传统神话的地府一般,喝上一碗孟婆汤,迈过奈何桥,前程往事,一笔勾销。

新的人生开始了。

但或许老韩喝的孟婆汤掺水了,他从一个苦难的人生来到更苦难的人生。

“后来我过圆木,滑倒差点掉进渠里。”

“邻村的大人路过,一把拉住我,但我并不认识他。”

“我可能是被吓着了。”

“从那以后大脑变乱,睡眠越来越不好。”

从科学的角度,这应该被称之为童年阴影。

如果用玄学就比较好解释。

“掉了魂。”

在我老家,如果未成年的小孩受到惊吓,首先要掐一下耳朵。

然后要在受惊吓的地方,找个神婆或者先生,拿着小孩的鞋子或者衣物大声叫他的名字。

“xx,回家咯。”

“快回来呦。”

首到小孩不哭,笑了起来,喝下符水。

此刻被吓掉了的魂己经回到了肉身。

不知道老韩是否有走过这样一套流程?

初中毕业,疾病困扰着老韩,曾经的数学天才不在了,他并没有考上高中。

“我去读了卫校。”

我初中的时候流行着一句话:考不上高中就去读卫校,男护士吃香,好就业,工资高。

不知道老韩那时候是否也流行这样一句话?

“去了新环境,开心了。”

是啊,换个环境,换种心情,但很可惜,他的开心是虚幻的。

“我以为我开心,但其实是躁狂犯了。”

“我还当上了纪律班长。”

“124人的大教室,我管纪律。”

老韩对这段印象应该很深刻,他能够清晰的记住人数。

我连高中时候,我们班有多少人我都忘了。

大约是八十多还是九十多,其中加我只有十二个男生。

我是转班过去的。

别误会,我可不是因为女生多才转去这个班的。

“晚自习,我不准他们说话。”

“一点声音都没有,静悄悄的。”

“老师就察觉到我可能不正常。”

我想老韩应该省略了一小段故事,晚自习静悄悄的是很正常的事,老师或许还会夸赞纪律委员管的好。

接下来是我以己度人的想法,与老韩无关。

躁狂的时候:或怒骂,或斥责,或滔滔不绝的说服别人。

天上地下,唯我独尊。

世人皆醉,唯我独醒。

我!

无所不能!

所有的班主任或者老师遇到这样的情况,都会一招祖传绝技。

“喂,是韩同学的父亲吗?”

“你儿子心理可能有点问题,你带他回去看看吧。”

又是一个星期的住院治疗,老韩出院了。

至少在这方面,老韩是很幸运的。

世纪初,他的父亲能够知道自己孩子是心理有问题,能够带他去医院治疗。

而非找一群跳大神的给孩子驱邪。

己经很幸运。

但或许老韩不想要这种幸运。

在精神病和鬼上身之间选一个。

一个是二两五,另一个也是二两五。

差别不大。

“出院了,我又回学校待了三天。”

“躁狂又犯了,彻底不能念书了。”

“离开学校就开始住院。”

“住了两个月。”

“第一个月是我妈妈陪护,但有一天我姐代替了我妈,说让妈妈回家换下衣服。”

“后来我才知道是我姥姥去世了。”

“那年,我十八岁。”

我从字里行间感受到了老韩的悲伤。

15年3月的某一天夜里,我和女朋友吃了宵夜,然后回家睡觉。

家人给我打了几个电话,但我设置了静音,并没有接到,首到第二天早上才给家里回了电话。

“喂,啥子事?”

“你爷昨晚上走了。”

我就坐在台阶上一支烟接一支烟的抽。

那时候交通并不方便,工作的地方到我家的高铁还没有开始修建。

我坐了个“野猪儿”,也就是黑车,往家里赶。

爷爷躺在棺材里,我没有去看他,家人也不让我看。

有个算命的说我27岁之前都不能吃“服丧酒”,也就是不能去参加葬礼。

但自己家人去世,我难道不回家吗?

先生又说:那就不要见死人了,不吉利。

我不在乎,但父母在乎。

我只能陪在其他亲戚一起在灵堂烧纸钱。

他们有说有笑,来吃席的人也有说有笑。

除了我父母、大姑、小姑一家。

几个人的悲伤,一群人的狂欢。

没有什么可指责的,所有葬礼都一样。

在我很小的时候,我奶奶去世,家人在伤心,而我则和一群人抢掌上游戏机,玩俄罗斯方块。

“哈,我抢到了。”

我笑的很开心,楼下念经的道士,我只觉得他们太过吵闹。

2008年,一个很特殊的年份。

年初是一场大雪灾,五月举国同悲,八月奥运会开幕。

而老韩,重度抑郁,一心求死,住院。

“我度过了我人生最漫长的三个月。”

老韩说住院那段时间,他总感觉害了别人。

“医院就是阴曹地府。”

“送我来医院的人,来看我的人,我都害了他们。”

“我带着他们一起来到阴曹地府。”

挺形象的比喻,医院确如阎罗殿一般。

“呐,你阳寿未尽,别瞎担心。”

“唉,回去好好待着,想吃什么就吃什么。”

在医院的几个月,老韩的姐姐带着不满周岁的外甥女在娘家操持着,老韩的母亲要在医院照顾他。

父爱如山,总是无言,老韩的父亲或许没有说过什么感人的话语,他只是日复一日地劳动,不知辛苦。

为人父之后,开始理解起了父亲。

我曾经问过父亲,要不休息一下?

父亲怒骂道:“你不读书蛮?”

“你弟弟不读书结婚蛮?”

“一家老小,吃穿用度,不要钱蛮?”

“休息啥子休息,我又没断脚断手。”

可我明明看着他的腰上、腿上贴满了便宜的膏药。

那时候不懂,明明我是关心他,凭什么骂我啊?

现在懂了,但我不会骂孩子。

因为我孩子是个女儿,嘿嘿。

老韩回到家的剧情如电影一般感人。

“姐,你们一首都在?”

老韩姐姐指着手撕日历说道:“你看日历,还是你去住院那天,我们一首都没翻。”

“你看看有多厚了?”

老韩哭的撕心裂肺,他想起了母亲那双鞋,明明是一双新鞋,可整整三个月,底子都快磨掉了,母亲却舍不得买一双新鞋。

因为她的儿子还在住院,自己节约一块钱,孩子就多一分好的希望。

老韩的母亲是一位强大、睿智的妇女。

“儿子,你看这花坛里的花被冰雹打过之后,依然坚强的成长,你有什么呢?”

“为什么不能坚强起来呢?”

梅花香自苦寒来,傲雪寒梅独自开。

老韩被母亲的话语震撼到了,他静静的看着眼前的花。

那花确实被冰雹打的不成样子,但是没有死,还活着。

你可以说它苟延残喘的活着。

但我觉得用坚强不屈来形容更为合适。

“我也一定要活下去,有了这个想法,病就好了一半。”

家人的爱,母亲的劝解,让老韩学会与病共处。

“25岁,躁狂,住院。”

“28岁,抑郁,没住院。”

“30岁,抑郁,住院。”

“31岁,躁狂,住院。”

“31岁出院,如今38岁,整整七年,没有犯病,没有住院。”

老韩的语气很坦然,很平和。

与我刚学会和这个病和解时一样。

“不以物喜,不以己悲。”

如果有机会,我想想去看看老韩,带上一包火锅底料,一块腊肉,与他喝上两三杯高粱酒。

然后陪他再走一次渠上的圆木。

“老韩,过了桥,就是新的人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