患者胸腔在我掌下像灌满雨水的沙袋,肋骨断裂的触感顺着指骨爬上来。
这个三十七岁的男性车祸伤者,左胸口袋里的怀表随着我的按压节奏,在血污中发出机械的咔哒声。
"肾上腺素1mg静推!
"我对着护士喊,手套上的血珠甩在呼吸机管道上。
忽然瞥见患者颈间有道月牙形疤痕,和我记忆中的某个轮廓完美重合。
心电图纸吐出带刺的绿色曲线,像谁用颤抖的手画下的五线谱。
2012年秋天的钢琴声就在这时穿透消毒水的气味——江临川总喜欢在琴房窗台上养薄荷,他说贝多芬的《月光》需要植物汁液的味道来中和金属踏板声。
"苏砚!
"护士小林撞了下我的肘关节,"室颤了!
"我抄起除颤仪,电极板在空气中滋啦作响。
200焦耳,充电完成。
患者的身体在电击下弓成诡异的弧度,白大褂下的怀表滑出来,表盖弹开的瞬间我的瞳孔骤然收缩。
玻璃表面嵌着的照片里,江临川正在给三角钢琴调音。
他食指第二关节的痣,和他教我用听诊器找心尖搏动时,点在白大褂上的那个墨点一模一样。
"准备第二次除颤!
"我扯开患者被血浸透的衬衫,那道横贯胸腹的Y形缝合疤痕让我手指发麻。
这是江临川大二解剖课拿满分的作品,他说医用缝合线和钢琴弦的震颤频率都是440赫兹。
监护仪的数字跳到7:03,黄昏的光线突然变成解剖教室的冷白色。
2014年平安夜,江临川失踪前给我发的最后一条短信还躺在旧手机里:"砚台,我找到让时光倒流的方法了。
"第三次电击时,患者的指尖突然抽搐着划过除颤仪导线。
这个动作让我的后颈泛起细密的战栗——五年前江临川教我弹肖邦夜曲时,他的小指就是这样扫过低音区的。
"苏医生!
"护士的惊叫中,我发现自己正徒手撕开患者缝合线。
皮下埋着的微型存储器滚落托盘,沾着血渍的金属外壳刻着"C7H11NO2S",那是江临川实验室门禁密码,也是肾上腺素的结构式。
当除颤仪第七次放电时,抢救室的日光灯开始频闪。
在明暗交替的间隙,我听见记忆深处传来钢琴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