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三那年的春雨来得格外早，李重昭握着咖啡馆的瓷杯，指节在暖黄灯光下泛出青白。对面中年男人袖口露出的百达翡丽闪着冷光，和玻璃窗上蜿蜒的雨痕重叠成破碎的银河。

"这是茯苓下个月出国的机票。"徐断阳推来烫金信封，铂金卡划过檀木桌面的声响刺耳，"你们在做的数学建模比赛，评审团主席是我斯坦福的校友。"

雨水顺着少年校服领口渗进皮肤，李重昭想起去年平安夜。徐茯苓裹着雪白羽绒服，踮脚把热可可塞进他怀里时，围巾上还沾着江城初雪。那时她发梢扫过他冻红的耳尖："等我们组拿下国奖，就去外滩看烟花好不好？"

此刻玻璃幕墙外，徐家的迈巴赫在雨雾中若隐若现。李重昭摸到口袋里那支万宝龙钢笔，金属笔帽上还留着少女指尖的温度。三天前他们在天台补课时，徐茯苓突然把钢笔别在他校徽旁："我爸送我的十六岁生日礼，现在它是我们的定情信物啦。"

"您知道吗？"少年忽然抬眼，"这支笔够买我全家三个月口粮。"他摘下钢笔轻轻放在机票上，蓝宝石笔夹在暖光里折射出冰棱似的锐芒，"但有些东西，收银机永远打不出价格。"

三个月后高考放榜，徐茯苓在光荣榜前等到日落。蝉鸣撕扯着盛夏暮色，榜首李重昭的名字后跟着醒目的"清华大学计算机系"，而她的志愿表上，本该并排的清华园被替换成常春藤的英文花体。

九月的五道口挤满迎新横幅，徐茯苓在咖啡厅擦第三遍桌子时，玻璃门突然撞进风铃。穿褪色牛仔裤的男生抱着纸箱踉跄进门，抬头的瞬间，她的抹布掉在拿铁拉花上。

"***时薪25块。"李重昭把简历压在泛潮的台面，"徐同学现在喝惯蓝山咖啡了，还愿意尝巷子口的珍珠奶茶吗？"

2023年人工智能峰会，镁光灯追着李重昭踏上主舞台。黑色高定西装裹着青年颀长的身形，当年总冒线的校服衬衫早已湮灭在记忆里。大屏亮起"星穹AI"的LOGO时，前排嘉宾席传来茶杯碎裂的脆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