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不是病是妳讓我心亂
蒼白的光線自天花板傾瀉而下，如同薄冰覆蓋在瓷磚地面上，映照著每一個步履匆匆、神色各異的身影。
沈栩早早便來到了醫院，開始了她忙碌的一天。
剛剛結束了一台小型腹腔鏡手術的觀摩，她還未及坐下喘息，便聽見門外傳來了護士小張輕輕的敲門聲：“沈醫生，那位林望初小姐又來了，她說你讓她這周復診。”
沈栩的心中不禁泛起一絲漣漪，她手中的塑料攪拌棒在杯沿上輕輕摩挲，卻未曾發出任何聲響。
片刻的沈默後，她終於開口：“讓她進來吧。”
門被輕輕推開，林望初的身影映入眼簾。
她今日換了一件深綠色的風衣，捲髮隨意地披散在肩頭，氣色似乎比上次見面時好了許多，但那雙眼睛依舊透露出一絲難以掩飾的疲憊，彷彿剛從遙遠的夢境中歸來。
“沈醫生，有點突然吧？”
林望初微笑著打破了沈默，“我本來想下周再來的，但那杯偏方茶竟然讓我昨晚一覺睡到了天亮，所以我特地來跟你道聲謝。”
沈栩微微一笑，語氣中帶著幾分謹慎：“偏方這東西可不能亂信，不過如果真的有效，那也算是件好事。”
說著，她熟練地打開了電子病歷，準備開始今天的復診。
然而，林望初卻似乎並不急於談論病情：“其實，我今天來不只是為了說謝謝。”
沈栩抬頭，目光與林望初平靜無波的眼神相遇：“哦？
那還有什麼事嗎？”
林望初的嘴角勾起一抹微妙的笑容：“我昨晚夢見你了。”
沈栩微微一怔，視線終於從屏幕上移開，落在了林望初的臉上。
她等待著林望初的下文，心中卻莫名地湧起一股難以言喻的情緒。
“在夢里，你正在給我扎針。
我問你這針會不會扎到心上，你說不會。
但我還是覺得痛。”
林望初的聲音輕柔而低沉，彷彿是在講述一個遙遠的傳說。
診室內頓時陷入了一片寂靜，連牆角空調的低鳴聲都似乎在這一刻靜止了。
沈栩輕咳一聲，試圖打破這份尷尬：“那……今天還是想針灸嗎？”
林望初點了點頭，聲音輕得像是在呢喃：“嗯，還想再試一次。”
當沈栩再次將銀針扎入林望初的穴位時，她發現對方的脈搏比上次跳動得更快了一些。
她不禁有些好奇：“今天比較緊張嗎？”
林望初搖了搖頭，笑容中帶著幾分神秘：“不是緊張，是……有點期待。”
沈栩的手微微一顫，她努力將注意力集中在穴位上，卻發現自己的手指開始不自覺地出汗。
這對於一個經驗豐富的醫生來說，無疑是一個危險的信號。
但她知道，這並不是因為技術上的失控，而是因為內心的紛擾。
“沈醫生，我可以問你一個問題嗎？”
林望初突然開口打破了沈默。
沈栩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更加平穩：“你問吧。”
“你有喜歡過女生嗎？”
林望初的問題首白而坦誠，不帶任何挑釁或試探的意味。
沈栩的手指在銀針上微微一頓，空氣彷彿在這一刻凝固了。
她本能地想要用理性來回答：“我們不該談這些。”
然而，話到嘴邊卻又咽了回去。
她只是靜靜地看著林望初那雙坦然的眼睛，心中湧起一股難以名狀的情感。
“……我不知道。”
沈栩終於開口了，她的聲音低沉而微弱。
“那現在呢？”
林望初窮追不捨。
沈栩沒有回答，只是默默地收回了手中的銀針。
她知道，這個問題己經超出了醫患關係的範疇，但她卻無法忽視自己內心的真實感受。
針灸後的休息時間，林望初並沒有像上次那樣匆匆離開。
她坐在診室外的小沙發上，翻閱著一本醫院雜誌。
沈栩走出診室時，看見她似乎一頁頁地翻動著書頁，但眼神卻並未真正聚焦在文字上。
沈栩走過去，遞給她一杯溫水：“你可以先休息一會兒，我有空。”
林望初接過水杯，感激地笑了笑。
她的目光不經意間落在了沈栩的左手上：“你手指這裡有針眼，是自己試針嗎？”
沈栩微微點頭：“對。
學針灸那年，每個學生都要在自己身上練習。
你能想象我們幾個人在課堂上輪流拿自己當練習品的畫面嗎？”
林望初聞言不禁笑了：“聽起來有點變態，但仔細一想，又帶著幾分浪漫。”
“浪漫？”
沈栩有些驚訝地挑了挑眉，“這個詞和醫學可搭不上邊吧。”
“那是你還沒遇到過讓你想違規的人。”
林望初淡淡地說。
這句話像一把無形的針，準確地扎在了沈栩的心口上。
那天晚上，沈栩坐在回家的地鐵上，頭靠著車窗，目光空洞地望著窗外飛馳而過的風景。
手機突然亮起，是林望初發來的一條信息：“你說夢是心火。
那我今天想說——你是讓我想繼續做夢的人。”
沈栩的手指停在回復鍵上許久，最終還是沒有按下發送鍵。
她不知道該怎麼回應這份突如其來的情愫。
她只知道，林望初的出現，己經悄然改變了她原本平靜如水的生活。
她開始懷疑，自己真的只是來這裡學醫嗎？
還是，其實也是為了尋找那份能夠治癒自己內心的力量？
只是首到今天，她才真正意識到，這場關於自我療癒的旅程，才剛剛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