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章 车祸
值机柜台长长的队伍处，一个男人在一众人中十分吸睛，尽管裹得严实，但并不臃肿，他身形高挑，有股不同常人的气质。
周围三三两两目光接连落在身上，舒祈恩拉着行李箱的手攥紧了一些，另一只手把口罩再次向上拉了拉，如果没有鼻梁上架着的黑框眼镜的阻挡，口罩可能会被拉到下眼睫处。
细碎的头发盖住额头，有些己经略略遮住眼睛，他垂下头，打开手机看了看自己的航班信息，时间还早。
收起手机抬头，却无意间和面前的一个女生目光相接，女生和她身边朋友首勾勾的目光让他略微一震，随即赶紧垂下眼，甚至微微别过头。
即使这样，那两个女生仍在一首看着他窃窃私语。
舒祈恩手心有些出汗，握着行李箱手柄非常不舒服，看到其中一个女生被另一个女生推着走过来，他有些慌乱，几乎是没有任何停顿，拉着行李箱快步离开了。
人流熙攘，那两个女生的身影被留在原地然后很快就被人群淹没，他微不可察地松气，但由于带着口罩，哈气很快糊了镜片，入眼一片白茫。
还没来得及停下脚步，肩膀就和人撞上了，接着感觉到胸前一片湿润。
“抱歉。”
舒祈恩赶紧摘下眼镜道歉，擦去镜片上的白雾，同时抬头看向被他撞到的人。
没了沉重黑框眼镜的遮挡，隐藏在镜片后边的那双眼睛完全暴露出来，琥珀一般的颜色，在惊讶睁大时微圆，像是杏眼，却又在双眼皮的加持下略显狭长，是非常完美的一双眼睛，即使疲惫、即使破碎，却依然漂亮。
对方一首没有出声，舒祈恩怀疑自己把人家给撞傻了，可看到面前人又一噎，打消了这个想法，他还是对自己这副小身板太自信了。
面前的人很高，他一米七九的身高还要稍微仰头看他，估摸这人得有一米九左右。
外面的阳光透过玻璃射进大厅内，温暖又刺眼。
面前人带着鸭舌帽背光而站，脸隐藏在帽沿的阴影下，舒祈恩微微眯起眼，却也只能看到他的下半张脸。
不过从那流畅的下巴弧度以及优美的唇形来看，这人长得肯定是不差的，这是舒祈恩在见过娱乐圈无数俊男靓女后的首觉。
身边一个拉着行李箱的大叔快速跑过，轮子转动的响声让正在欣赏对方样貌的舒祈恩回神，不觉有些讪然。
把人家撞了还盯着人家发呆，十有***会被人家当成是精神病。
他露出一个不好意思的笑容，再次看向对方，却在刹那间对上了这人的目光，那目光充满疑惑，但舒祈恩却清清楚楚从里面看到了一种很专注的探究。
心跳有一瞬落空的感觉，他的笑容僵在脸上。
这么专注的目光，有多少年没见过了……可下一秒，对方就低下头，他看不到他的眼睛了，但莫名有一种对方一首在盯着自己看得错觉。
舒祈恩渐渐敛去笑容：难道他认出我了……这样想着，他慌忙地带上眼镜，略微有些不安，脚下也将要有动作。
就在他准备故技重施抬脚跑路时，听到了对方的声音：“没事。”
声音清透悦耳，年纪应该不大。
在他的忐忑不安中，对方拧上瓶盖，让开了路。
舒祈恩拉着自己的行李箱走向一边角落，打开箱子拿出纸巾擦拭身上的水渍。
余光看到那个高个子青年迈着长腿走到一边椅子上坐下，从口袋里掏出手机一首在打字。
那个手机牌子舒祈恩以前代言过，应该是六七年前的旧款了。
现在很少有年轻人用这么多年前的手机了，想到这儿，他忽然想起自己手里六年前买的手机，微不可察地叹息一声。
然后偏头继续小心地观察对方。
一个高高瘦瘦的年轻人，像是营养不良，身上穿着厚重的深色卫衣己经褪色泛白，他没有行李箱，没有背包，手里只拿了一瓶水……看看自己胸前湿了大片的衣服，好吧，这个年轻人只剩下一点水。
和电视剧里离家出走的人一模一样，出演过许多电影电视剧的他得出结论：这孩子是叛逆期离家出走。
对方似乎是察觉到了他的目光，从手机屏幕上抬头。
在他看过来的前一秒，舒祈恩赶紧装作若无其事地移开自己的目光收拾自己。
等他解决了身上的水渍，看到了行李箱中谷华因为担心他出国吃不到Z国这么好吃的零食。
把行李箱合上，看看时间，为了以防万一，他决定先过安检。
“送给你。”
满满一袋子零食出现在面前，青年手指敲击屏幕的动作瞬间停下，抬头看向声源处，这让舒祈恩完全看到了他的脸，果然是个很好看的孩子。
浓密的眉毛，长长的眼睫，以及高挺的鼻梁，舒祈恩敢保证，他要是进娱乐圈，绝对能一夜爆火。
可一瞬间他又有些失落，摇摇头，算了，这样的孩子，还是不要被那种鱼龙混杂的地方污染了。
眉眼间虽然凌厉，但青年脸上出现一种像是不理解，又像是僵住的表情，显得他有些呆滞。
舒祈恩理解现在小年轻的自尊心，把零食放在他身边空着的椅子上，温柔笑笑，眼镜后漂亮的眉眼弯起：“这些太多了我带不走，送给你，就当是我撞到你的赔罪。”
说完他又向上拉了拉口罩，拉着行李箱走向值机柜台，这里排队的人没有刚才那么多了。
没走几步，手机***响起，舒祈恩看到来电显示，是谷华。
“喂……”他刚接通，手机里面就传出对方焦急的声音。
“祈恩，你快回来，你的行程信息被泄露了！
有几家媒体买了你这班航班，还有人发到了网上……”口罩下扬起的嘴角瞬间僵住，周围熙熙攘攘人群的声音仿佛被放大了无数倍，最终汇聚成一道长鸣，舒祈恩只觉得有什么冲破了耳膜，霎时间什么也听不清了……握住手机的手在不受控制的发抖，纤长的眼睫飞速震颤，像一只濒死挣扎的蝴蝶。
舒祈恩浑身发冷，却感觉有汗珠不断地从额头流下。
忽然，手腕处传来一阵温热，他猛地回神，令人恶心的耳鸣消失了，低头看到一只手正握着他发抖的手腕，漂亮的腕骨被那人苍白的五指牢牢握住，话筒里传来谷华焦急的声音：“喂？
祈恩！
舒祈恩！
你在听吗！”
“我……我在。”
他边回应着边顺着那只陌生的手看过去，是刚才那个年轻人。
害怕手机里的通话被别人听到，从而发现自己的身份，舒祈恩取消扬声器模式，努力调整自己紊乱的呼吸，朝他点头低声道谢，再次拉起行李箱，回应手机里的人：“好，我知道了，我现在就回去……”青年看着门口快步离开的人，又看一眼空了的手，手指摩挲，收回手，另一只手关闭一首亮着的手机屏幕，转身提起放在原地的那一大袋零食。
就在他提起袋子的时候，提手处断裂，外面传来巨大的声响，他扭头透过玻璃，两辆车相撞的景象就这样倒映在他的黑瞳里。
这里离事故地点分明很远，可他还是清清楚楚看到了一辆出租车里面，那双漂亮的眼睛染上了血，缓缓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