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军西王萧朝贵率领两千余名衣衫褴褛,神情疲惫的太平军,作为太平天国的开路先锋,正在道州疾行。
六月初,欲冲出广西的太平军,却在全州县东北,湘江上游的蓑衣渡被清军江忠源、向荣部击败。
太平军船只尽毁,辎重尽失,伤亡惨重,太平天国实际奠基者南王冯云山战死。
前路被堵,西面清军合围而来,诚为太平军生死存亡之际。
太平军的实际指挥者,东王杨秀清果断放弃原来从水路首扑长沙的计划。
改为西王萧朝贵为先锋,率领这两千余名太平军战士,折向东南,向湖南西南部的道州杀去。
萧朝贵作为太平军军事指挥的二号人物,深知当前太平军的困境。
所以自蓑衣渡出发后,此部太平军就一首在湘南的山地丘陵地带急行军,其间病累受伤而掉队者,不在少数。
好在此时太平军战士大都为广西赤贫人家的孩子,自小便在苦水里泡大,养成了坚韧耐劳的性格,自也无人抱怨。
这一日时近中午,萧部太平军行到道州外一处山道上,原本晴朗的天空突然乌云密布,继而电闪雷鸣,瓢泼大雨从天而降。
暴雨中行军,不光速度大受影响,且战士们生病的几率大为提高,实为得不偿失之举。
萧朝贵不得己,只得命令太平军寻路边的山崖岩洞等,暂避一时。
幸好此山路一边是山崖,一边是宽阔的绵延起伏的草地,躲雨倒是方便。
萧朝贵与几个亲兵,躲在一个岩洞边,无奈的望着天空中的暴雨,心中计算到道州的距离,渐生烦躁。
此时他看见山崖对面西五十米处的草地上,有一棵孤零零的大树。
虽然大树树荫团团如盖,但躲小雨可以,这般瓢泼大雨又如何能挡?
而此时偏有一个十六七岁,身材高大的少年,蜷缩着身子,独自一人在树下躲雨。
那少年抱着一把明显是匆忙赶制的长矛,在狂风暴雨中缩着头,形单影只的坐在树下。
“阿骧,快过来!”
萧朝贵心感酸楚,大声向着那少年喊到。
但不知是雷雨声的干扰,还是那少年心存故意,反正好像没听见。
那少年见萧朝贵向他望来,还将脸别了过去。
萧朝贵暗叹。
心道:看来杀掉养父母,阿骧弟终究与自己心生芥蒂了。
萧朝贵,僮(壮)族人,今年三十二岁,原是广西武宣罗渌洞人蒋万兴之子。
幼时因家贫被送给武宣东乡上武兰村的萧玉胜为子,故改姓萧。
萧玉胜夫妇久婚无子,按民间习俗,先过继一个养子,以引出亲生儿子来,故收养萧朝贵。
萧朝贵过继给萧玉胜没多久,萧玉胜妻子果然先后生出萧朝富、萧朝兴、萧朝隆三个儿子。
后萧玉胜妻子又怀孕,临产时家门前赤日东升,满天云蒸霞蔚,如龙翻涌,随后顺利产下一子。
萧玉胜大喜,凑些银钱到县里请有名的学究,给这孩子取名“云骧”,暗含“云起龙骧”之意。
萧朝贵自幼随养父及众兄弟等长大,家境贫苦,先在商铺帮工,护送商货,继而至沙田、花雷、六盘等地耕种。
最后萧家迁至桂平紫荆山西南的鹏隘山下古棚村定居,以务农、烧炭为生。
萧玉胜夫妇自从有了自己的亲生骨肉,对萧朝贵的态度日渐冷淡。
幸好小云骧从小对萧朝贵格外亲近,到哪都要跟着大哥。
也算是萧朝贵苦难的少年时代一点小小的心理慰藉了。
道光二十三年(公元1843年),洪秀全创立“上帝会”,派冯云山深入桂平一带传教,秘密组织力量。
萧朝贵在道光二十六年(1846年)加入上帝会,与好友杨秀清成为“上帝会”的早期骨干。
他们西处宣传拜上帝会的教义和好处,积极动员当地民众参加“上帝会”。
萧朝贵尤为积极,他不仅尽毁家中茅舍,邀约全家入会。
还动员武宣、象州等地山民入会,在群众中颇有威望,被称为“萧将军”。
道光二十七年十二月(1848年1月),冯云山被捕入狱,囚于桂平县城,会众发生动摇。
洪秀全却在此时返回了广东,整个拜上帝会顿时群龙无首。
外有官府虎视眈眈,内有会众假借“神灵附体”,出言反对耶稣教训,引人离道。
到了三月,整个拜上帝会粮食短缺,人心离散,好不容易聚集起来的力量,眼看就要分崩离析。
杨秀清挺身而出,利用当地民间“降僮”的习俗,假托“天父”下凡,嘱托传言。
处置了妖言惑众的会众,稳定住了人心。
随后统一管理,采买粮食,靠喝粥度过了那段艰难时光。
同年九月,萧朝贵也借助“天兄”下凡,协助杨秀清管理会众。
两人配合默契,相得益彰,在会众中树立了偌大的威信。
同年秋,又是这两人发动烧炭工捐资,将冯云山解救出狱。
在后面的“金田起义”中,萧朝贵被洪秀全封为“西王”。
地位仅次于“天王”洪秀全,“东王”杨秀清。
在随后与清军的作战中,萧朝贵英勇无匹,虽多次负伤,但始终都是太平军中最勇猛的开路先锋。
只是前几日发生了一件糟心的事。
随军的萧玉胜不顾太平军男女分营的禁令,偷偷与妻子会面。
被巡逻的军士抓住,扭送给杨秀清。
杨秀清一向治军极严,尤重军纪。
当即亲自将萧玉胜夫妇送到萧朝贵面前,并表明了全军生死存亡之际,更需注重人心的态度。
证据确凿,众目睽睽之下,萧朝贵被逼无奈,只得将萧玉胜夫妇当众枭首。
至此全军无不肃然,更是服膺萧朝贵。
只是平时对自己言听计从,甚至崇拜的幼弟萧云骧,却是对萧朝贵生分起来。
萧家其余几个兄弟,更对萧朝贵恨之入骨。
太平军处于清军的围追堵截中,频繁征战,每日都有人死去。
作为开路先锋的萧朝贵担负极重的任务,自无暇去关注一个少年郎的心境变化。
只是今日,看到阿骧故意躲开自己,孤零零的靠在树下避雨。
不由想起阿骧从小对自己亲近依赖之情,心中略感愧疚。
正待让手下亲兵将萧云骧拖过来。
此时大树上二三十米高的天空中,突然出现一个蓝色的闪电球。
那蓝色的闪电球一经出现,天空中的闪电就蔓延不绝的劈向祂。
电光如丝如炼,布满了整个天空。
连绵不绝的惊雷在众人头顶的天空炸响,如神魔的咆哮,震得群山轰隆回响。
因草地一侧视野开阔,两千太平军倒是有一大半看到此神鬼莫名的景象。
太平天国本就是在宗教,神魔的基础上建立的。
太平军将士对这种神鬼莫名之事有天然的畏服心理。
见此异状,数千太平军皆惊骇变色,面面相觑,竟无人敢发出言语,似乎怕惊动了什么未知的神灵。
那蓝色闪电球初始只有脸盆大小,在闪电不停地轰击中,逐渐的变大。
到最后竟然变成一头小水牛犊般大小的圆球。
祂发出如大片蜂群飞过的“嗡嗡”声,竟然晃晃悠悠,向着阿骧依靠的大树下飘去。
“阿骧快跑!”
萧朝贵不顾暴雨和阵阵炸雷,朝着树下的阿骧嘶声力竭的吼道。
少年似乎是被眼前诡异的景象给吓蒙了。
只是呆呆的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的被飘过来的蓝色闪电球吞没。
“阿骧!”
萧朝贵就要冲向那闪电球,却被身边几个亲兵死死抱住。
那闪电球吞没了萧云骧,却也不动了。
只在树下“嗡嗡”的鸣叫,并旋转不停。
“轰隆”一声暴雷大响,震得众人近乎失聪,那闪电球“嘭”的炸开来,消散得无影无踪。
就在那诡异的闪电球消失的瞬间,瓢泼大雨突然停住。
满天乌云不到半刻钟间竟然退散得干干净净,耀眼的阳光又洒向这湘南大地。
幽远湛蓝的天空如被洗过一般,深邃得让人头晕目眩。
此时不知从何处飞来千百只各种鸟儿,围绕着萧云骧方才依靠大树上的天空,不停地盘旋鸣叫十数圈,又“扑啦啦”的飞走,散入山中丛林去了。
众人亲眼见此神异现象,加上太平军特有的神魔信仰,两千人竟无人敢言语,也无人敢动。
只有萧朝贵不管不顾,带领数名亲兵,径自奔向那棵大树。
只见大树下的草地上,躺着一个身材高大,衣服己被闪电球烧光,全身***的少年。
萧朝贵随即将那少年扶起,用衣袖胡乱的将少年满脸的不知是雨水,还是汗水的水渍擦去。
见那少年依然是萧云骧的模样,萧朝贵又去检查那少年的全身。
呼吸和脉搏都是正常的,浑身也无伤口,萧朝贵稍放下心来。
要说不同,只是感觉那少年原本瘦削的身体,变得健壮精干许多。
那萧云骧兀自昏睡,眉头紧皱,脸部不时抽动,似乎正在经历噩梦一般。
萧朝贵让亲兵寻来衣服,众人七手八脚给那少年穿上。
战事紧急,天国的生死存亡系于一线。
作为开路先锋的萧朝贵自不敢轻忽。
正想让亲兵将那少年放在驮马上,军队继续赶路。
此时他怀里的少年却是睁开了眼,怔怔的看着他。
萧朝贵惊喜的喊道:“阿骧,你怎样了?”
那少年愣了半晌,方艰难的苦笑道:“大哥,我头好疼。”
(注:本书牵扯的历史真实人物,会根据剧情的需要,对人物的性格,经历,生卒年做一些合符情理及逻辑的诠释和调整,请大佬们见谅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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