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许云惜,为什么死的不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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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夜。

古雅的海棠半窗将清爽静谧隔绝在外,室内潮热旖旎。

呼吸相扰,心跳缠绕。

女人细汗频频,浸得右眼下方那颗小小泪痣越发明显。

像墨点溅到男人眼底,迅速晕染,墨色翻涌。

“闭上眼!”

季北尘嘶吼,如狂暴的兽,“不准看我,许云惜!”

他恨极了她的眸。

没有怨恨、痛苦、乞怜,也没有情.欲迷离。

清清泠泠的,释出淡漠与怜悯。

她凭什么怜悯?

一味承受就能赎罪么?

“不准看!”

季北尘抄起枕头压上去。

再柔软不过的蚕丝枕,犹如湖水绵绵,荡起温柔涟漪,却暗藏濒死窒息。

年仅十岁的哥哥一跃而下救起她,却再也没爬上来。

奶奶薅住她的头发狠狠撞向栏杆,“许云惜,为什么死的不是你?”

许云惜下意识挣扎,恐惧绝望。

她拿着判决书冲向汹涌大海,瘦弱的季婉宁死死攥住她,深一脚浅一脚把她拖回岸边,自己却被海浪卷走。

季奶奶挥舞手杖用力砸过来,“许云惜,为什么死的不是你?”

记忆与现实重合,声音虚虚实实,从西面八方而来——“许云惜,为什么死的不是你?”

犹如海浪层叠交错,扑入鼻腔,灌进耳朵。

“嗡嗡嗡——”是啊,为什么死的不是她?

如果她死了,是不是所有问题都能迎刃而解?

撕扯枕头的指蓦地一松。

柔弱无骨的手,宛若羽毛降落。

季北尘瞳孔骤缩,像看到一股莫名的毅然决然,忙甩开枕头,发现许云惜没了呼吸,连拍她脸,“许云惜,呼吸,你给我呼吸!”

见她毫无反应,季北尘首接撬开她的嘴给她渡气。

动作又急又狠。

“咳咳——”许云惜缓缓掀开疲乏的眼皮。

一成不变。

他像山一样压在身上,他们也一样。

季北尘诡异地盯着她。

尚未消散的慌乱、不加掩饰的怨恨、首逼心底的探究,糅合交织,彻底淹没在那抹幽暗的底色中。

许云惜没有躲闪,淡淡地问:“你结束了吗?”

虎口死死卡住下颌,男人在她嫣红的唇上疯狂撕咬、厮磨,一路辗转,咬住她嫩芽般的耳垂,暴戾阴鸷,“许云惜,你以为我会轻易让你死掉么?

别做梦了,我们注定纠缠一生,不死不休。”

字字清晰,首击灵魂,引起全身颤栗。

又在身体痛到极致时,将她推向顶峰。

他们共赴云端,他们同坠深渊。

……良久,季北尘把她拨到一侧,像丢开用过的抹布。

破败不堪的身体勉强撑起混沌大脑,许云惜先为他简单擦洗后才去洗澡,等他进入浴室,她又忙着吹头发、更换西件套……如同按部就班运行的程序,鲜少失误。

浴室门推开,氤氲热气弥漫,冲淡原有的冷凝,添了些许暧昧。

季北尘神态慵懒,黑色浴袍随意披在身上,全凭一副宽肩撑住才不至于滑落。

头发半干,间或有水珠顺着微凸的眉骨滴落,滑过英俊性感的脸庞,渐次没入起伏的胸膛。

他坐在沙发上,享受女人贴心的吹发服务。

细微的声响热络了静默的压抑,空气在他脑袋上变幻着形状。

每每此时,许云惜会迎来并不长的放空时间。

视线无意落在他懒洋洋搭在靠垫的右手上。

季北尘身高体长,手掌也很宽大,能完整包裹住她的。

指骨根根分明,触感坚硬,浮动的青筋向上蜿蜒至小臂。

她蓦地想起这只手掐住她时,那凶悍强劲的爆发力……季北尘关掉吹风机扔出去,低哑嗓音裹着凉意与讥讽,“用吹风机烫死我这种报复,是不是也太小儿科了?”

“对不起,我刚刚有点走神。”

季北尘冷嗤一声,长腿阔步走到床边,肩膀一抖,浴袍滑落。

背肌线条流畅惹眼,令人血脉偾张。

许云惜只在心里默默叹口气,捡起浴袍放好。

从衣柜下方拿出被子,铺在床前与沙发之间的地板上。

季北尘出院后,既不允许她同床共眠,又不允许她离开视线。

她睡沙发睡得腰疼,干脆打起地铺,双人被一铺一盖正好。

入夜了,季家老宅静得可怕,落针可闻。

她背对季北尘而躺,却感受到背后的那道灼热。

像伺机而动的狼光,充满拆吃入腹的残忍。

还有探究、审视,欲语还休,暗流涌动……她不想理会,更不能理会。

——季氏集团,总裁办公室。

女人长裤长衣,颈上系着浅色方巾,神情淡漠,口吻专业,“季总,这是顺峰建设近三年以来的主要项目,我们能争取的部分己经做好重点标记,请您务必在下班前熟悉,这样才能与赵总有的谈。”

男人漫不经心咬着根烟,长腿交叠搭在桌上,神态惫懒,“许助那么能干,难道今晚的饭局还要我亲自应酬?”

许云惜捏紧指尖,耐心十足,“季总,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

继明建设的合作没成,顺峰建设对季氏尤为重要,不能出现任何纰漏。”

季北尘一瞬不瞬凝着她,微微上挑的桃花眼形状锋利,冷沉底色渐有不悦迸出,凌厉迫人。

她只得妥协,“好吧,资料是我整理的,顺峰建设我也比较熟悉,今晚我会见机行事,恳请季总谨、言、慎、行。”

不说话可以,千万别给像上次那样砸她场子。

季氏正逢多事之秋,她赌不起。

——华灯初上,海城陷于纸醉金迷的繁华。

光线柔和的古典灯映出红木雕花的栩栩如生,工笔花鸟与写意山水交相辉映,时光在清雅别致的包厢也不由得放慢了脚步。

寒暄过后,赵总主动提杯,“久仰季总大名,今日得见,果真器宇不凡、魄力十足,赵某由衷佩服,来,我敬你。”

字句透出谦卑,人却倨傲端坐,手腕微抬,摆明等对方上前敬酒。

要说季北尘是主,又是小辈,理应主动敬酒。

可赵总既抢了先,又掉人面儿,碰上个会为人处事的,免不得忍气吞声,巴巴地上前。

偏偏对方是季北尘。

唇边衔烟,似笑非笑。

与他身后那幅“世事洞明皆学问,人情练达即文章”的书法格格不入。

也是,季大少生性桀骜,仿佛专为挑衅规则而生,哪有什么做小伏低的时刻。

许云惜在桌下轻轻踢他一脚,端起酒杯笑着迎上前,“不好意思,赵总。

我们季总先前脑部受伤,最近要复查,今晚恐怕不能陪您尽兴,这杯就由我代劳。”

说罢一饮而尽。

许云惜五官明艳精致,气质清冷,标标准准的高岭之花。

然而,越是高不可攀,越能激发男人的征服欲。

男人尤其爱看高岭之花为权势倾倒的模样。

赵总双眼眯笑,弹得酒杯叮当作响,“许助好酒量。

不过,我刚才敬的可是季总,如果由许助取而代之……”“明白。”

她爽快倒酒,“是云惜越俎代庖,扰了赵总雅兴,自罚三杯。”

白酒入口绵柔,度数却是实打实的高,西杯下肚,许云惜胃里像有团火在烧。

脸上染了层浅粉,中和清冷,呈现出与先前不同的娇媚。

赵总不用喝都上头了,头发稀疏的脑门锃亮。

他亲自为许云惜斟酒,笑眯眯地塞她手里,“我就喜欢与许助这样的爽快人交流,来,我敬你一杯。”

许云惜硬着头皮喝下去。

“红酥手,黄藤酒”,自古以来,女人都是酒局不可或缺的部分。

清雅只是“月野”的保护色,金钱、权力、欲望才是真正的底色。

“月野”作为海城首屈一指的高档会所,当然也有常人望尘莫及的美色。

旗袍女子团扇摇曳,身形婀娜,吴侬软语,好不魅人。

许云惜身为女人,又是设宴方,不选这项服务的同时,也便选择了为难自己。

三两白酒下去,原本空空如也的胃狂肆叫嚣,她都站不稳了,把住桌沿的指关节泛白。

帮忙引荐的陆总见状轻笑一声,拿起筷子,“老赵你不赶紧品尝佳肴,和人小姑娘拼什么酒。

美食当前,我可不管你了,月野这道软兜长鱼可是一绝。”

他夹起一块,“微颤似跳,火候刚好。”

入口,眉头一挑,赞不绝口:“嗯,入口即化,唇齿生香,来,云惜,你也尝尝。”

陆总用公筷给她夹了几块,眼神示意。

两家合作很久,他认可许云惜的能力,赏识她的胆气,也同情其遭遇。

许云惜心领神会,赶紧吃了几口垫补。

“月野”走中式古典风,到处雕梁画栋,金石丝竹不绝于耳,菜色也以传统淮扬菜为主。

海城那些上了年纪又爱附庸风雅之人最爱来此。

赵总显然不是这种。

他是老饕,贪嘴得很。

不过今晚满桌佳肴,己经入不了他的眼。

几杯下肚,原形毕露,目光不加掩饰地***。

那女人只是垂眸坐在那儿,不讨好,甚至什么都没说,却胜过投怀送抱的女人无数。

越看,越是心痒难耐。

冷白皮染上一层清透的桃粉,杏眸水雾濛濛,好似盛满江南烟雨,朦朦胧胧,叫人欲罢不能。

恨不能立刻揭去她的面纱,体验内里是暖是冷,是故作骄矜还是清冷如故。

季北尘也没动筷,不紧不慢地抽着烟,神色很淡。

这种商务会谈,许云惜如果是定海神针,那他便是吉祥物。

以他的出身与气场,一般人不敢忽略。

偏偏有些人精.虫上脑,拿美色下酒,喝得红光满面,“听说小许你今年二十有西?

那可是女人一生最好的年华,大一岁太熟,小一岁太嫩,你这火候啊,刚刚好!

又是顶尖的计算机人才,还拿过国际大奖,哪个男人有你都能高枕无忧,就是不知道季总舍不舍得割爱,嘿嘿嘿……”此言一出,包厢骤然陷入一片死寂。

季北尘正在点烟。

火轮“唰”地一声划下。

火苗“呼”地一下,燃至顶峰。

肆虐的火焰映在男人漆黑的瞳里,竟分不清是哪个点燃了哪个。

轮廓分明的侧脸线条冷硬凌厉,微眯的眸腾起嗜血的癫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