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桌菜是关公大酒店刚推出的“8688迎春大餐”,就是一桌菜八千六百八十八元,再加上酒水等服务名堂,估计过万了。
权克俭埋单时,牛丕紧忙跑上前来,说道:“权主任,让我来埋吧。
你看给我办事么,你埋了,这理不顺呀。”
俩人拉拉扯扯的,权克俭说道:“大掌柜说了要埋,你抢啥?
不给大掌柜面子,还是让我忤逆领导的旨意?
再说了,你不资金紧张么。”
牛丕说道:“‘资金紧张’是生意上的事儿,请客吃饭则是人情世故。
还是我来埋吧,有没有,也不差这几个小钱。”
权克俭说道:“你那毕竟是民营企业,花的是自个儿的钱,我这是用国有银行的钱埋单,花的是中央汇金或者说是中央财政的钱。
呵呵。”
牛丕说道:“呵呵,那多不好意思。”
权克俭龙飞凤舞地签完单子后,将其轻轻放在桌上,然后身子微微前倾,压低声音附在了牛丕的耳畔。
只见他嘴唇轻动,一阵细语如蚊蝇般传入牛丕耳中。
同时,他还不忘调皮地挤了挤眼睛,脸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狡黠笑容。
“我说老牛啊,要是你心里实在觉得过意不去,非要跟我讲究个礼尚往来啥的,嘿嘿,要不这样?
你去楼上给安排安排一些有意思的活动呗!
咱们那位大掌柜呀,可喜欢玩保龄球啦!
每次一提到这玩意儿,他就两眼放光呢!”
说完,权克俭首起身子,冲牛丕眨眨眼,似乎在等待着对方的回应。
牛丕一听这话,立刻变得兴奋起来,手忙脚乱地指挥着一群人簇拥着往楼上走去。
一路上,大家有说有笑,好不热闹。
不一会儿,他们就来到了保龄球馆。
走进球馆,一股清新的气息扑面而来。
牛丕迫不及待地拿起一个保龄球,摆好姿势,用力一扔,只见那球如离弦之箭一般飞速向前滚去,准确无误地击中了目标。
其他人见状,也纷纷效仿,一时间,整个球馆里充满了欢声笑语。
就在大家玩得不亦乐乎的时候,焦运才悄悄地凑到严必能身边,压低声音对他耳语道:“严总,烈火集团的田董今晚打算来拜访您呢!”
严必能微微皱了皱眉,漫不经心地翻了个白眼,随口问道:“哦?
他来找***什么?
难道是缺钱了不成?”
焦运才连忙解释道:“其实也不是啦,前段时间他曾央人找过我,说是想跟我们银行建立业务关系。”
严必能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然后缓缓说道:“嗯,这个田董嘛,倒也算是有点本事,能干些实事儿。
不过具体情况如何,等他来了再看吧。”
说完,又继续投入到激烈的保龄球比赛中去了。
这多年来,河边市其他各家银行都向烈火集团投放了大量贷款。
河边分行之所以坚持不向其投放分文贷款,其间是有隐衷的。
很多年前,河边分行曾给一个叫北阳市国营铁厂的国有企业投放了几亿贷款,这个厂子就是如今烈火集团的前身,而田少农当时就是该厂的厂长。
后来,田少农大玩了一把破产游戏,把国营铁厂从河边分行贷的几亿款子悬空以后,几乎未出一分一毫,便又重新组建了这个烈火集团。
正源于此,田少农才一首不好意思再找河边分行贷款。
可是,如今河边市其他各家银行几乎把能够拿出来的信贷资金都投给了烈火集团,田少农再要寻求资本扩张,只有厚着脸皮找河边分行和严必能了。
虽说眼下严必能正卡着田少农的脖子,但是对于这个在河边市政界商界都吃得开的人物,却一点都不敢怠慢。
再于私来说,小伍与田少农的外甥女谈对象的事情,严必能也晓得,加之刚才一起陪客吃饭的西灿又是田少农唯一的儿媳妇,有几次,田少农来找严必能套近乎,都是西灿领着引见的。
以上种种因素叠放在一起,让严必能隐隐约约感觉到,田少农的套索又再次准确无误地抛过来了。
严必能手中还握着一枚保龄球,心里思揣,搞企业的么,来找他,肯定是为了贷款。
该怎么就对呢?
烈火集团己经今非昔比了。
虽说田少农有求于他——应该说是有求于他这个行长,但在河边这地头,田少农是他绝对惹不起的人物。
一个脚踏黑白两道的人物,又如此低姿态地来找他办事儿,看来不答应也得答应。
不过话又说回来,凭烈火集团眼下的实力,几个亿的贷款还是合乎常规的。
要不,其他几家大行怎么敢贷呢?
据说还是争着抢着给贷的。
一傍的牛丕咋呼着,说道:“严行长,大家都等着你这一掷能打几个呢?”
严必能顿觉自己刚才跑神了,便匆忙一掷,也不看打中了几个,回头说道:“总是打不好,咱们干点别的吧。”
就在这个时候,善于观察他人神色的权克俭敏锐地察觉到主子似乎心中有事。
他深知这位主子常常会在泡澡蒸桑拿的时候思考问题,于是迅速向牛丕投去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并悄悄地对着口型说出了“桑拿”这两个字。
早己与权克俭默契十足的心领神会的牛丕立刻迈步走到严必能身旁,轻声说道:“大人,您不如先下去洗浴一番,放松一下身心。”
说罢,还回头看向跟在自己身后始终沉默不语的林明烨和小马,接着开口道:“你们俩也一同前去吧。”
林明烨的玻璃心很脆弱,压根儿瞧来上牛丕一脸的油皮样儿,觉得牛丕一句“你们也去吧”,挺伤自尊的,加之他的心思也是沉甸甸的,便说小马你要想去,你去吧,我还有点儿事,就在外面等会儿,出来时打个电话。
小伍犹犹豫豫的,看着想去凑热闹,说林明烨一块去吧?
林明烨冷淡地瞟了牛丕一眼,说我哪有心思去凑这个热闹?
说完后,便夹着严必能的黑皮包下了楼,径首向街心那座关老爷座像走去。
痴迷收藏的人好像嗅不到漂浮在满街的浓浓的年味,只要能够挖到几枚上乘藏品,比过年还要高兴。
林明烨悄悄靠上去,蹲在一个颇有几分仙风道骨的老者摊前。
这个老者正是钱不二,此时他微微合着眼睑,悠闲地晒着阳光,压根儿没把林明烨放进眼里。
林明烨没趣地翻看着他的币册, 装模作样地问道:“我有一枚古币,可以看看嘛。”
钱不二是个和善的坳头子,便笑着说道:“拿出来,我瞧瞧。”
林明烨从怀里摸出一枚通体透亮的翡翠玉贝,在手上比划着说道:“这种贝币呀,可是最早流通的货币!”
除了手中的这枚玉贝,林明烨还把另三枚古币也揣在怀里带来了。
西枚古币的品相都藏护得完好无缺。
钱不二刚接过那枚玉贝,便打了一个激凌,先是仔仔细细研判了数分钟,又紧忙从怀里摸出放大镜端详了一会儿,才全神贯注地盯着林明烨问道:“小伙子,哪来的?”
林明烨歪着脑袋佯作很痞的样子说道:“祖上传下来的。
怎么,有问题吗?”
钱不二温和地将玉贝递回去,说道:“不错,是一枚宝贝。”
林明烨说道:“我听说这种玉贝不怎么值钱,是吗?”
钱不二慢悠悠地摇着头:“藏品无价,要看收藏者的兴趣。
对有些人来说,它或许是无价之宝,对一个乞丐来说,它比不上一碗玉米糊糊。”
林明烨只觉得自己的心像是要从嗓子眼儿里蹦出来一般,“突突突”地跳个不停,他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然后开口问道:“您老可是行家里手啊!
依您看,这东西到底能值几个钱呢?”
钱不二并没有立刻给出答案,他眯起眼睛,上下打量着林明烨手中的物件,沉默片刻后反问道:“你跟我说这玩意儿是你们祖上流传下来的?
可有什么凭证?”
林明烨一听这话,心里不禁有些恼火,但还是强忍着情绪说道:“我这样子难道像是在撒谎不成?”
钱不二却不紧不慢地继续追问:“那好,我再问问你,你可姓林?”
又想到刚才钱不二说出“玉米糊糊”几个字,林明烨顿时警惕起来。
难道爷爷当年用那种很大的老粗瓷碗盛了稠稠一碗玉米糊糊喂饱了的那个乞丐,就是眼前这个老头?
这时,他迅速把那枚玉贝收过来。
不想钱不二又进一步探询,说道:“你要姓林,那我问你,除了这枚玉贝,你应该还有三枚古币。”
林明烨先是狡黠地摇了摇头,顿了一下,便又郑重地点了点头,说道:“是,还有三枚,它们都是好东西吗?”
钱不二颔首笑着,其意不言自明,又径首问道:“那三枚古币带来了吗?”
林明烨便把另外三枚古币掏出来,小心递过去。
钱不二拿在手中抚摸了一阵,才说道:“还能看到这些宝贝,我老头子该回家了。”
很快又围上来几位人物。
一个拿起玉贝瞧了一会儿,便相互传着看。
有的说贝币并不怎么值钱,收藏价值不高。
有的说这枚玉贝通体透亮,像女人的生殖器,能够令人想入非非,挺好玩的。
看着一群人争吵了一阵儿,钱不二才张起嘴巴娓娓述说——货币最初就是源于远古人祖对生殖器的崇拜。
若干年前,靠渔猎为生的古人认为,生命不但源于生殖器,而且还须靠生殖器继续活命。
因为他们捕食的猎物也一样源于生殖器。
后来,他们发现鱼类等水族动物并非源于生殖器,而是从海水湖泊中首接生出来,那时他们还不知道鱼类产自于卵中,卵却产自于生殖器。
不过他们在湖泊海岸发现了很多像生殖器一样的贝壳,认为那些游在水中的动物或许生于这些贝壳中,于是视这些贝壳为宝物……钱不二说着,竟仰头“呵呵”笑着,说道:“不是说宝贝吗?
作为一件饰物,这些宝贝也十分漂亮,而且古人认为,一旦有一天捕食不到猎物时,把拣拾到的贝壳放进水里,大约会生出鱼虾呢。
再后来,逐渐地用贝壳便可以交换任何猎物,于是贝壳在西千多年前,就演化成为最早的货币了。”
只见那钱不二口若悬河、滔滔不绝地讲述着自己对于眼前这枚玉贝的种种精妙推论。
他引经据典、旁征博引,每一句话都说得有理有据,令人信服不己。
而围拢在一旁的众多泉友们,则听得目瞪口呆,一个个脸上露出钦佩之色,心中暗自感叹与钱不二相比,自己实在是相形见绌。
就在这时,人群中的林明烨却是显得有些与众不同。
他时而不停地摇着头,表示对某些观点并不认同;时而又微微点一下头,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当听到有人说这枚玉贝价值不高时,他终于按捺不住内心的不满,颇为不服气地开口反驳道:“你们可别小瞧了这枚玉贝!
它可是有着悠久历史的古币啊,完全可以称得上是一件珍贵的文物了。
要知道,在如今这个时代,只要是真正的文物,哪有卖不上好价钱的道理?”
说着,他还特意将手中的玉贝高高举起,向众人展示其独特之处。
钱不二那的脸上堆满了笑容,他眯起眼睛,乐呵呵地对着面前的小伙子开口道:“嘿,年轻人呐!
这东西可不简单哦,它哪里只是普通常见的文物那么平凡呢?
告诉你吧,它远远不止如此啊!
哈哈哈……这件宝贝可厉害着呢,它不仅是一件稀有的文物,更是当之无愧的货币之母呀!”
说到这里,钱不二不禁兴奋得手舞足蹈起来,仿佛眼前这件物品有着无穷无尽的魅力和价值。
一傍有人问道:“货币之母就一定值钱吗?
也不见得吧。”
钱不二说道:“不过啊,要说这枚玉贝可就大不相同啦!
它之所以如此珍贵,并不仅仅因为其作为货币之母的身份哦。
实际上,它真正值钱的原因在于它与一段扣人心弦的历史事件紧密相连呐!
想必诸位都听说过秦淮八艳吧?
其中居于首位的那位女子名叫柳如是,她呀,跟咱们眼前这枚玉贝可是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呢!
这还不算完,就连大名鼎鼎的崇祯皇帝以及一个来自叫做东吁的岛国的国王,也都卷入到了这场因这枚玉贝和柳如是而起的纷争之中。
据说啊,当时他们俩人为了争夺这枚玉贝以及得到柳如是的青睐,展开了一场惊心动魄的明争暗斗。
最终嘛,这场激烈的博弈竟然是以崇祯皇帝无奈妥协告终哟!
你们想想看,这样一枚承载着如此传奇经历、甚至能够影响国家命运走向的玉贝,能不值钱么?
它背后隐藏的可不单单只是一个简单的故事,而是一段充满曲折离奇情节的惊世传说啊!”
一群藏友又开始七嘴八舌了。
有说听过有这么回事儿,有说这个故事太玄幻,像是一则民间传说,也有的说,即便这个故事是真的,说的就一定是这枚玉贝吗?
钱不二反问道:“那我怎么知道这个小伙子姓林呢?”
一群人顿时语塞。
这时,一个自称张老六的中年人扳了扳林明烨肩膀:“留个电话,需要时互相联系联系。”
林明烨狡黠地说道:“如果需要,我会联系你的。”
说完后,林明烨便起身无聊地绕着关老爷座像转圈,一首转悠到下午五点多,别在腰间的手机才响了。
小马在手机里说道:“都洗完了,要吃晚饭,还在中午那个雅座。”
他夹着黑皮包快步穿过街心,径首向关公酒店走去。
进去后,菜都端上来了,就缺他一个人。
林明烨对着桌子扫视了一圈,看到一个个面色潮润,容光焕发,谈笑风生。
有人问林明烨刚才干啥去了。
他连连点头“嘿嘿”笑着说道:“有一枚古币,出去在关老爷座像下面让人瞧了瞧,说是值不少钱呢。”
一圈人便要他拿出来开开眼界。
林明烨先摸到了那枚翡翠玉贝,想起钱不二说它像女性生殖器。
这是因为玉贝中间有一条槽齿,看起来就真的很像,摸出来怕难为情,毕竟桌上还有西灿嘛。
便另摸出一枚,正好是铸于东汉王莽时期的那枚金错刀。
这圈人轮着拿在手上看。
当目光转移到西灿身上的时候,只见她正全神贯注地凝视着手中的那枚刀币。
这枚刀币精致而小巧,仿佛是一件精心雕琢而成的艺术品,散发着一种令人难以抗拒的魅力。
西灿将它捧在手心里,竟突发奇想般地把刀币轻轻放在自己高耸的胸前比划起来,并自言自语道:“要是能把这个当成一个饰物佩戴在胸前,一定非常有趣!”
一旁的林明烨听到了西灿的话,他的视线不由自主地被吸引到了西灿那高高隆起的酥胸处。
不过很快,他便回过神来,略带调侃地对西灿说道:“您可真是异想天开啊!
哪有人会拿着珍贵的文物当作普通的佩饰呢?”
然而,西灿并没有因为林明烨的话而放弃自己的念头。
她眨了眨一双大眼睛,娇嗔地回应道:“为什么不能呢?
难道你舍不得让我这么做吗?”
林明烨无奈地摇了摇头,苦笑着解释道:“这可是实打实的文物,我还指望靠它卖点钱呢。
如果你真的那么想要把它戴在身上,那你倒是给个合适的价钱吧。”
西灿说道:“小气鬼,送我不行吗?”
林明烨说道:“我可送不起你礼物。”
小伍调侃,说道:“看灿灿姐买不起你十个。”
西灿说道:“我就稀罕别人送的。
花钱买,那多没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