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阔的海面上只有她一人,海水深处时不时传来空旷的呼唤声:“弱水汤汤,魂归故乡…”像是在招魂。
她漫无目的地走着,忽然画面一转,世界变得漆黑一片,她的呼吸也变得缓慢艰难,似乎有人正在紧紧的抱着她。
公冶幻林挣脱着问道:“你是谁?
请放开我。”
“我很想你。”
“你,你听得到我说话吗?”
“我有预感…你快回来了。
我在…等你,云烟,来找我。”
云烟是谁?
为什么抱着她叫云烟?
这两个画面,最近总是在她的梦中出现,这是什么预示吗?
似乎都和她没什么关系。
无论是那个海天一色的地方,莫名其妙的呼唤,还是那个紧紧抱着她的人。
………走进书房,一股淡雅的墨香扑面而来。
乌木书案边,一个身形纤细的女子正在作画。
暖阳洒在她精致的脸庞,纸上斑驳的影子与墨痕相映成趣。
她毫无滞碍的落笔,年代悠久的狼毫笔上是莹白如玉的纤手。
含笑见状便不曾出声,默默的候在了一旁。
待到她完成画作含笑才说道:“小姐,白掌方才送来一封信说是有人要交给小姐的。”
说着便双手捧信递到女子面前。
公冶幻林将信打开,信中说道:久不通函,至以为念。
幻林小姐,可还记得我?
冒昧致信还望小姐海涵,实则是有要紧之事要告知。
沙潮崖僻静且风景优异,在下认为是叙旧的好地方。
烦请小姐明日辰时前来一叙。
塔玉图娜敬上。
公冶幻林与塔玉图娜是三年前在塔尔寺结识的,交情不深。
有什么事值得塔玉图娜书信一封送到她手里约她相见?
左右闲着无事,不如去一趟,看看图娜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小姐,信上说了什么呀?”
含笑一脸好奇的问道。
公冶幻林把信递给了她。
“沙潮崖在流城边缘,大人不会允许小姐前去的。”
含笑看着信说道。
“父亲公务繁忙才没时间关心我呢,大哥二哥明日也不在府上,我想去哪里就去哪里。”
“小姐真的决定要去了?
塔玉图娜万一是坏人怎么办?
沙潮崖我们也不熟悉,要是遇到危险了可怎么是好。”
含笑担心的说道。
“我会保护好自己的,束形术也不是白学的。
含笑,明日你在府上为我把风,我带红掌一人去即可。
有红掌在,就算遇到危险也定能化险为夷。”
“那好吧,红掌自幼学习武功,肯定能保护好小姐。”
含笑把信放在书案上,看着画说道:“原来小姐方才是在画荷花,这荷花是昨天下午二公子送来的吧,小姐平日里不怎么画画的,怎么今日有雅兴了?”
“哦对,待会你喊两个人把这株荷花放到池塘里去。
书房环境不如池塘,不利于它生长,而且摆在这里供我一人欣赏实在是埋没了。
我把它画下来挂在书房,也不算辜负二哥哥的美意。”
“原来是这样,小姐考虑的真周到,含笑这就去办。”
………次日卯时,太阳只冒出了一点星状时,公冶幻林己骑上马准备出发了。
“有人问起我的话,知道该说什么吧?”
“小姐放心,含笑知道。”
“好,回去吧。”
“不要,等小姐走远了我再回去。”
公冶幻林无奈的笑了笑。
“务必照看好小姐。”
含笑看向一旁的红掌说道。
“放心。”
“走了。”
公冶幻林一声令下策马出发了,红掌紧随其后。
“小姐早去早回!”
含笑有些担心的看着二人的背影,不陪在小姐身边她总是不放心的。
大约骑了半个时辰,此时太阳己经完全升起了,清晨的阳光洒在公冶幻林如瓷器般精致的脸庞上,有些刺眼。
再往前走一里就到沙潮崖的最高处了,她西处看了看,平日就人烟稀少的沙潮崖如今更是毫无人气,不知图娜现在何方,他们就慢慢的走着,把马留在了这里。
不知不觉就走到了沙潮崖的尽头,在路上看不出来如何陡峭危险,如今在悬崖边才感受到,大自然的鬼斧神工。
悬崖如同一道垂首的墙壁,仿佛是大自然用雕刻刀在上面划过一道道深深的痕迹。
站在崖边,俯瞰下方的山谷,是一片茫茫的云雾,让人感到一种无尽的深远和神秘。
悬崖峭壁之间,云雾缭绕,宛如仙境般美丽。
果然是危险和美丽同样闻名的沙潮崖,任谁看了都要生出对自然的敬畏之心。
只是方才还日头正好的天气竟然阴沉了下来,不知何时太阳己被远处缓慢移动而来的乌云遮住了,沙勒一年半载都不下几场雨的,怎么出府一趟偏被她碰上了。
巫山辞境“乌云夭娇天欲雨。
寒舟,你看。”
止朝迎顺着扶惆指的方向看去。
乌云密布,闷雷阵阵,隐隐有闪电在云层中浮现。
“有妖。”
“妖?
何出此言?”
“即便是雨季,沙勒也绝不会有如此天气,何况如今是旱季,除了有妖作祟,我想不出别的答案。”
止朝迎抿了一口茶。
“有道理。
不过你怎么知道那里是沙勒?”
“我昨夜看了星象,今日是万里晴空。
所以有雨之地,应是在耑岐城外。”
“哦,能呼风唤雨的妖,唯有霆,可从古至今,还未曾有人亲眼见到过。”
“所以,我们需得去看一看。”
正当公冶幻林疑惑怎么还未看见图娜时,一个人影从一棵大树旁缓缓的走过,来到了她的面前。
是图娜。
三年不见,她和当年似乎没什么差别,穿着一身朴素的道服,看起来很普通,但她眉心的一点朱砂痣却异常醒目,仿佛一个烙印,让人看到她的第一眼就被吸引住。
“阿弥陀佛,幻林小姐,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图娜。”
红掌默默的退到了一旁。
“你我时间不多,就不叙旧了。
你应该很好奇我要告诉你什么事吧?”
图娜说道。
时间不多?
是因为快要下雨所以没时间站在这里说太多吗?
“没错。”
天色变得更暗了,似乎马上就会下雨。
公冶幻林有些不安,站在悬崖边说话可不是明智之举,况且还是在这样的天气下。
但图娜似乎并不在意这些。
“这一天,我等了太久了。”
图娜深吸了一口气,又接着说:“公冶幻林,你是天选之女,身负重任。
为国为民当以身献祭拯救世人…若非沧昼冥顽不灵,一定要保住你,哪还会有现在的局面?
我一心为他好,他却视若无睹,一再伤我的心。
所以在这一切都未发生之前,我求你,不要再出现在我们身边,如果你不能拯救我们,你就是在逼我们自戕。”
塔玉图娜本不想说出这些的,如今的公冶幻林什么都还没经历,即便她说了这么多,公冶幻林也不一定能听懂。
可她己经忍了一千年,漫长的时光她心中有太多的情绪难以发泄。
反正结果都是一死,她随心好了。
无非是多费些口舌和现在的公冶幻林解释一番。
“你在说什么?”
公冶幻林一头雾水,看着图娜说了一堆莫名其妙的话,情绪还很激动,和方才简首判若两人。
“你先冷静一下,慢慢说。”
“你一定觉得我疯了,但我说的这些话都是真实的。
你最好记牢这些话,会对你有帮助的。
我也只求你一件事,当灾难来临的时候,希望你可以大义献身,这种舍小取大的事情,你一定会答应我的,是不是?”
塔玉图娜一脸祈求的看着她。
“对不起。
我不能随意许诺。”
塔玉图娜沉默了。
这时,大滴大滴的雨水从天空中落下来,砸在她们的身上。
下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