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双泛着磷光的竖瞳瞪了他两秒，突然弓背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嘶叫，窜进被雨幕模糊的废墟深处。
他低头瞥了眼手机导航，红色箭头在"锦华苑7栋404"的字样上疯狂闪烁，像某种求救信号。
轮胎在生锈的栅栏门前打滑。
这座九十年代的老式居民楼匍匐在拆迁区边缘，破碎的玻璃窗如同被挖去眼珠的眼眶。
雨水顺着"危楼禁入"的告示牌淌下，将斑驳的喷漆字染成血泪般的淡红色。
"最后一单。
"他抹了把面罩上横流的雨水，保温箱里的虾仁馄饨正在暴雨中失去温度。
订单备注栏那行小字在屏幕幽光下显得格外诡异：放在门口，按三长两短铃。
车轮碾过门卫室废墟时，某种黏腻的触感从脚底传来。
林修刹住车，手机电筒扫过地面——暗红色的半凝固液体正从门卫室裂缝里渗出，混着雨水蜿蜒成细小的溪流。
他蹲下身，食指在液体表面轻触后猛然缩回。
铁锈味在舌尖炸开，混杂着某种***的甜腻。
"谁在那儿？
"沙哑的呵斥声惊得他踉跄后退。
佝偻的保安从瓦砾堆后钻出，手电筒光束首射他的瞳孔。
老人左眼蒙着纱布，右眼瞳孔泛着浑浊的灰白色。
"送外卖的？
"保安的喉结在松弛的皮肤下蠕动，"这栋楼三年前就该拆了。
"林修举起手机订单："地址是404......""西楼西户早没人住了。
"保安突然抓住他的手腕，指甲深深掐进皮肤，"上周也有个穿黄衣服的来过，后来......"老人的声音戛然而止，混浊的眼球转向七楼某个窗口。
林修顺着望去，模糊看到窗帘后晃过一道白影。
保温箱扣锁弹开的轻响在死寂中格外清晰。
老人触电般松手后退，踉跄着消失在雨幕里。
林修摸到藏在箱底的防身匕首，金属的冷意让他稍稍定神。
楼道里的霉味像实体化的幽灵钻进鼻腔。
墙皮剥落处***的钢筋如同巨兽肋骨，每一步都激起空洞的回响。
手机电筒扫过三楼转角时，光束突然在墙面上折射出奇异的光晕——龟裂的混凝土缝隙间，暗红色液体正缓慢渗出，形成枝杈状的脉络。
他鬼使神差地伸手触碰，指尖传来的温热感让他胃部痉挛。
这些液体在流动，像拥有生命的血管。
某种低频震动从墙体深处传来，仿佛有无数指甲在抓挠水泥。
西楼走廊尽头的404室门缝下漏出冷白的光，那光线如同液态汞般在地面流淌。
林修注意到门框上方的蛛网正在无风自动，细丝间粘着几片灰白色碎屑——那是人类指甲的半月痕。
"叮——"保温袋接触地砖的瞬间，门缝下的光晕突然扭曲。
浓稠的暗红色液体从门底涌出，缓慢吞噬着外卖包装袋。
林修后退半步，鞋尖己沾上黏腻的血浆。
"有人吗？
"他的叩门声在走廊激起层层回音。
三长，两短。
腐朽的松木门随着敲击震颤，门板背面传来指甲抓挠的细响，与墙体深处的震动形成诡异的合奏。
第五下叩击尚未落下，门轴突然发出垂死般的***。
手机电筒的光柱刺破黑暗，照亮玄关地砖上蜿蜒的血迹。
拖拽痕迹尽头立着个歪斜的银色行李箱，拉链齿间夹着一缕栗色卷发——这场景与三天前"白河路连环失踪案"的新闻照片完美重叠。
林修摸向匕首的手指突然僵住。
有什么东西擦着他的耳际坠落，他本能地凌空抓住——是张巴掌大的黑色金属卡，卡面残留的体温让他险些脱手。
雨声骤然退去，浮凸的∞符号在掌心发烫，发件人栏蚀刻的”观测者“三个字如同烧红的铁签，将视网膜灼出青紫色的残影。
倒计时从卡面正中浮现：00:09:59。
卧室传来重物坠地声。
林修攥紧匕首冲进去时，半开的衣柜镜面正映出永生难忘的画面——穿白裙的女人背对他蜷缩在墙角，可镜中倒影却是面朝他的！
腐烂的面孔以人类颈椎无法承受的角度扭转，蛆虫从空洞的眼窝簌簌掉落。
"第49位收件人确认。
"机械音在脑内炸响的瞬间，黑卡迸发出刺目蓝光。
林修最后的意识停留在镜中女人抬起的手臂——∞纹身在她腕间蠕动，而自己左手腕同样的位置正浮现出血色烙印。
衣柜深处传来行李箱拉链滑动的声响，混着新闻播音员冰冷的播报："近日失踪的外卖员遗体己被找到，其左手腕部发现神秘符号......"暴雨冲刷着危楼外墙。
404室门前积水中，数十张模糊的人脸轮廓正从墙皮裂缝间凸起。
装着馄饨的保温袋缓缓沉入血泊，一张被浸泡发胀的外卖小票浮出水面，备注栏正在渗血：放在门口，按三长两短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