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残月像块发霉的银元贴在天上,林怀瑾的皮鞋碾过满地碎陶片,在寂静的坟场里发出令人牙酸的声响。

他举起煤油灯,跳动的火光里,那些破碎的陶罐残骸如同散落的骷髅,每个缺口都渗出森森寒意。

后生坟场弥漫着腐土与槐花混杂的怪味。

这里是省城西郊最阴邪的所在,未满周岁的死婴都被装在陶罐里,草草埋在槐树下。

据说槐木招魂,能困住夭折婴孩的怨气。

林怀瑾推了推金丝眼镜,白大褂下摆扫过歪斜的墓碑,嗤笑自己竟被这些乡野传闻搅得心神不宁。

"不过是微生物作祟。

"他喃喃自语,靴尖踢开半截陶罐。

月光忽然暗了一瞬,有什么冰凉的东西擦过他后颈。

转身时煤油灯骤然熄灭,黑暗中响起细碎的抓挠声,像是猫爪挠着棺材板。

冷汗浸透衬衫的刹那,月光重新漫过坟茔。

林怀瑾瞳孔骤缩——方才踢开的陶罐碎片竟拼回原状,青花缠枝纹在月色下泛着釉光。

罐口渗出暗红液体,顺着裂纹蜿蜒成符咒般的纹路。

手术刀划开密封蜡时发出令人不适的黏腻声。

省城医院解剖室里,林怀瑾盯着浸泡在福尔马林中的婴儿尸体,笔尖在病历上停顿。

这个从青花罐里取出的死婴太过怪异:皮肤呈现新鲜尸斑才有的樱红色,蜷缩的四肢柔软如生,最诡异的是嘴角凝固着微笑。

"林医生,三号病房的血浆..."护士推门而入的瞬间,标本瓶突然炸裂。

福尔马林液喷溅在病历本上,婴儿尸体滚落在地,睁开的眼睛里蒙着层灰白翳膜。

尖叫划破夜空。

林怀瑾弯腰去捡尸体时,听见瓷砖缝隙传来婴儿咯咯的笑声。

走廊灯光忽明忽暗,满地玻璃渣映出无数个扭曲的婴孩面容。

等他再抬头,护士已经不见了,只有拖拽的血痕消失在楼梯拐角。

更鼓敲过三响时,太平间的冷藏柜发出抓挠声。

守夜人老张头提着马灯查看,第三层抽屉不知被谁拉开半截。

当他凑近时,冷雾中突然伸出青紫色的小手,五根手指像剥了皮的葡萄,轻轻搭在他颤抖的手背上。

晨雾漫进医院那天,人们在槐树下找到了老张头。

这个干瘦老头以婴儿蜷缩的姿势跪在树洞前,怀里抱着个沾满泥土的青花瓷罐。

他十指深深抠进胸口,掏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