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消毒水的气味像一把生锈的剪刀,把记忆剪成碎片。
林初夏推着治疗车穿过VIP病房走廊,白炽灯在金属栏杆上折射出冷冽的光。
17床的呼叫铃突然响起,她低头核对病历卡上的名字——江逾白,三个字在舌尖滚过,像含着一枚未成熟的青梅。
病房门虚掩着,月光从百叶窗缝隙漏进来,在地上织成斑驳的网。
男人背对门口坐在飘窗上,黑色丝绸睡衣被夜风掀起衣角,露出后背狰狞的疤痕。
他的右手垂在身侧,小指以不自然的角度蜷曲着,仿佛被折断翅膀的白鸟。
"该换药了。
"初夏的声音卡在喉咙里。
治疗车轱辘碾过地砖的声响惊动了男人,他转头时带起一缕雪松香,那是高三那年教室后排飘来的气息,混合着钢琴室潮湿的木屑味道。
江逾白的瞳孔在暗处收缩成墨色的旋涡,输液管在他左手背蜿蜒出青色河流。
初夏的橡胶手套发出细微的摩擦声,酒精棉球触到疤痕时,他的右手突然痉挛着抽动,打翻了床头柜上的相框。
玻璃碎裂声里,初夏看清了照片——十七岁的自己穿着蓝白校服,正在给教室后排的钢琴调音。
那是2016年9月15日,转学第一天,她蹲在音乐教室擦地板,听见身后有人说:"中央C键不准。
""你当年为什么没来?
"江逾白的声音比X光片还要单薄。
他的左手死死攥住床单,腕间红绳铃铛发出细碎声响,那是高考前夜她系在他手上的,说好要一起去北京看初雪。
消毒棉签戳进掌心,初夏听见自己说:"江先生,该测体温了。
"白大褂口袋里的工牌硌着肋骨,林初夏三个字下面印着"实习护士",而VIP病房的床头卡写着:江逾白,创伤后应激障碍,右手神经损伤。
窗外飘来《月光》的旋律,是楼下儿科病房在放胎教音乐。
江逾白的左手无意识地在空中划动,那些本该落在琴键上的音符,此刻正顺着静脉注射管流进苍白的皮肤。
第二章监护仪发出规律的滴答声,像极了那年音乐教室的节拍器。
初夏弯腰捡起碎裂的相框,玻璃碴刺破乳胶手套,在食指划开细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