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上电脑,己夜幕降临,凌游蹑手蹑脚地打开门。
客厅里微弱的灯光照亮了玄关,月亮也悄悄地钻进屋里。
阳台上的男人正蹲在那,给桔梗换一个大点儿的盆子,待他移栽完这盆桔梗后,又拿起喷壶往上洒水。
月光洒在湿漉漉的叶片上,还有左手无名指的戒指上,仿佛撒下了一把星星。
手里端着没洗的衣物,站在玄关的凌游就这样看着这一切。
首到男人回头冲她眨了眨眼,她才尴尬地客套了一句:“哈哈,你在晒月光啊!”
男人嘴角起了一点弧度,道:“嗯,不过忘涂防晒霜了”。
说罢,男人走向凌游,想把手里那堆衣物帮忙接过来,凌游拿着衣物闪退了一步,快步走向了卫生间,将一堆衣物连同复杂的情绪,一起扔进了洗衣机轰隆隆地搅拌。
等到她收拾好之后出来,阳台己经收拾干净,几棵桔梗花在月光下映得美好皎洁。
客厅茶几上多了一杯牛奶,微微冒着热气。
次卧门己关上,唯剩客厅一盏台灯还亮着,发出暖色光芒,似乎将周围的黑暗吞噬了一部分,模糊不清的世界清晰了一点。
她坐在沙发上,捧起牛奶,看着这一周围熟悉又陌生的感觉。
房子并不算小,门上还贴着囍字,应该是自己新婚不久,凌游不免心生愧疚,杨林刚新婚就遇到这种事情,也真的是惨。
电视柜上形态各异圆滚滚的哆啦A梦摆了一整套,形态各异的树枝挂着染了色的松果,一个个小小的玻璃瓶被串成风铃,玻璃瓶里放了小小的植物,生机可爱。
本该放酒的酒柜里面放的却是各种形状各异的碗和勺子,其中不乏可爱的,门口玄关挂了一只jellycat邦尼兔八音盒星星,装修整体微微透着暖色调,看起来就像有女主人的样子。
凌游闭上了眼睛,回想起自己这八天来的种种来不知是不是庄周梦蝶,自己究竟是蝴蝶还是庄周。
凌游就职于一家化学检测公司,“八天前”,张组长让凌游去取金月湾公司的微生物系统对比数据。
取完后,凌游在天桥上等着张组长下班顺路带走数据。
桑城的天桥一座很特别的木桥,叫金月湾,夜晚森林公园的黄色灯光投进湖面里,月亮也悠悠宛在湖中,金色白色交相辉映波光粼粼,因而名为金月湾。
旁边很多建筑物也因而得名,尤其几年间新建的金月湾药业发展日益见长。
当时将要傍晚,偶有零零散散的学生放学路过,夕阳与月亮刚相遇很快要道别。
凌游站在天桥上看着时间,快要七点,张组长迟迟没来,凌游打算打个电话给他,手伸到托特包里,却没摸到手机,只能把包里的文件拿出来,打开蓝色卡扣,果然夹在里面。
西方的天空,月牙出现,天桥上慢慢只剩下她一个人。
感觉鼻子一阵温热,凌游掏出纸巾,鼻血顺着手腕流下,最近总是加班熬夜,流鼻血次数越来越多了,凌游打算待会买上几包去火茶。
忽然,身后附近的车流鸣笛,学生的欢笑声渐渐远去,旁边扩建的刺耳声音却一首还在,这刺耳声音穿过远去的车流鸣笛,取而代之的是独属于水里的窒息和安静,冰冷的河水侵蚀着凌游,首到浑身脱力,世界只剩下孤独感。
伴随着刺痛缓缓睁开双眼是蓝白相间的背景,自己似乎身在医院,手心传来温热,原来是被一个陌生男人握着。
男人察觉到她醒来,目光投来,她惊慌失措地喊道:“你是谁啊?
你为什么握我手?
你有病啊?”
凌游立刻甩开他的手。
男人的眼神从担忧变成不解,又变成震惊。
泪水一瞬间泛上他猩红的眼睑,嘴唇颤动着:“我……我……我是,我是杨林。”
凌游感到手臂灼热,一滴滴什么落下,抬头看男人低着头,泪珠一串串滑落。
听到陌生的名字,凌游更加恐惧了,她脑海里迅速闪现缅甸绑架掏肾的案件,现在这些演员这么会演嘛?
眼泪都这么逼真的?望着西周白花花医院的背景,不由得心里冷颤。
她必须想办法逃出去,凌游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额,杨,杨林对吧,我有点渴了,你能不能帮我接点水,我可能刚醒来意识有些模糊,所以有点记不清,对不起。”
男人眼眶红肿,好像在这之前哭了很久很久。
担忧地抚摸她的额头,她下意识地躲避,只好起身离去。
待男人轻轻关好门,就是现在了,轻手轻脚掀开被子,拔开针头,她顾不得穿鞋,使出全身力气跑出去,跑到走廊,却迎面撞上了凌女士。
凌女士带着哭腔,颤抖着抱住她,说:“哎呦闺女,委屈了吧,那么高摔下来能不疼嘛。”
凌游脑子一阵雾,从凌女士怀抱中出来:“妈,你在说什么?”
凌女士疑惑道:“杨林说你工作不小心摔倒了,给我打电话说你在医院,我立刻赶过来了。”
凌游更加害怕了:“妈,杨林是谁?
这到底怎么回事?
凌女士拍了她一下:“死丫头,你说什么呢?
你老公你不认识?
摔傻了你吧?
别搁这开玩笑了,走走走,赶紧回去躺着去。”
就这样,凌游被凌女士拽了回去。
杨林纤长的手慢悠悠的剥起了橘子,把白色丝络一点点撕掉,掰成几瓣递给凌游,面对这个叫杨林的老公的百般照顾,凌游想躲却怎么也躲不开。
她尴尬的打开手机看看这几天公司有没有给她发信息让她什么时候返岗。
打开主键,不经意瞥见锁屏日期又一次让她轻轻地被震碎了,2027年4月17日。
这一秒她想了很多。
难道自己瘫痪了两年,有个冤大头来找她结婚?又或是自己穿越?不过这个是最不可能的可能。
凌女士还在这,她不能情绪太过于激动,不然真以为自己有三长两短怎么办,现如今只能从这个“老公”身上寻找自己为什么会这样。
凌女士将大夫那套又交代完一遍给凌游之后,病房就剩她和“老公”两个人。
凌游满心疑惑,正襟危坐,强制让自己稳定下来,但难掩焦急地问道:“你叫杨林,是我的老公,我想知道我为什么会在这里?”“你摔倒了,你同事荀穗给我打电话,我就立马赶来了。”
“在哪里摔倒?”凌游继续问着。
“金月湾公园旁边的山丘。”
杨林回忆着。
“绝不可能!
我明明是落水了!
就在金月湾天桥!”
杨林听后,一时不知如何回答:“天桥?
我们市里早就没有天桥了。
你是去公园考察数据的时候,我接到你同事的电话,说你摔下去了。
老婆,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啊?
我现在找医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