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巷子里的疯子厨师
巷子尽头的一家小店，灯光透过半掩的门，洒在湿漉漉的青石板上，像一块静谧的温暖角落。
门上挂着一个小牌子：“辰味居”。
牌子虽写着“居”，却鲜有人愿意“居”在这儿吃饭。
“这家店又是关着的吧？”
路过的小摊贩摇着头嘀咕，“东西又贵，谁吃得起。”
“辰味居”只有几张木质餐桌，窗台上摆放着几盆薄荷和迷迭香，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草本香气，干净却过分安静。
厨房里，陆辰正站在案台前，专注地擦拭一把削得锋利的刀。
这是一把定制的厨刀，他攒了两个月的工资才买回来，用得小心翼翼。
刀锋映出他的脸，眉眼清秀，但因常年伏案，显得有些疲倦。
台上的三文鱼被切成薄如蝉翼的片，每片大小厚薄都一模一样，纹理清晰，几乎可以透过鱼肉看到案板的纹路。
陆辰将它们整齐地铺在盘子里，撒上一点粗粒海盐，再轻轻挤上一滴柠檬汁。
“可惜没人会尝。”
他低声嘀咕了一句，站在一旁打量自己的作品，似乎在思考是否还能改进。
今天是周末，按理说是店铺最应该忙碌的时间。
但从早到晚，他一个顾客都没接待。
即使巷子里偶尔有人经过，听到“每道菜最低消费200元”的价格后，都会嗤之以鼻地转身离开。
“陆辰，这样下去，你这店迟早得黄。”
隔壁杂货铺的老板老王端着杯热茶倚在门口，语气带着几分调侃。
陆辰没回应，径首走到门边，用抹布擦去招牌上的灰尘。
“真不打算降降价？
两百块都够一大家子吃顿火锅了。”
陆辰抬起头，语气平静却透着坚持：“我的菜，不是用价格定义的。
吃得懂的人，会知道值不值。”
“哈哈哈，吃得懂？
谁吃得懂？
你自己倒是把自己当成米其林主厨了。”
老王大笑两声，摇着头走回了铺子。
陆辰没再理会。
他转身回到厨房，关上了玻璃门，整个小店瞬间陷入了更深的寂静。
夜渐深，巷子里的行人更少了。
陆辰坐在靠窗的桌旁翻看一本厚厚的食谱，灯光在他眉眼间投下一片阴影。
忽然，店门被推开，一阵冷风伴随着酒气涌了进来。
一个中年男人摇摇晃晃地站在门口，脸上透着疲惫和倦意。
他的西装皱巴巴的，领带松垮挂在脖子上，浑身散发着浓烈的酒味。
“老板……这儿还能吃饭吗？”
男人沙哑着嗓子问道，声音里带着几分醉意。
陆辰抬起头，看了他一眼。
他看得出，这人刚结束了一场冗长的应酬，脸上写满了疲惫，但眉宇间却透着一丝不同寻常的从容。
“可以。”
陆辰站起身，语气依旧平静，“不过我的菜很贵，可能不太适合你的需求。”
男人愣了一下，随即嗤笑一声：“今天这一身狼狈样，还在乎什么贵不贵？”
说完，他扶着墙大步走进来，随意地坐在靠窗的位置上。
陆辰站在案台前，目光专注而沉稳。
牛肉是他早就准备好的安格斯眼肉牛排，脂肪与肌肉交织的纹路如大理石般均匀。
他轻轻抚过肉面，感受那柔软的弹性，嘴角不自觉地扬起一丝满意的弧度。
他先将牛肉用厨房纸轻轻按压，吸去表面的水分，然后拿起一罐粗粒海盐，用手指均匀地洒在肉上，随后又研磨了少许新鲜黑胡椒粉覆盖在表面。
他的动作娴熟，力道拿捏得恰到好处，每一粒调料都似乎经过精心布局。
“静置三分钟，盐渗透得更深，牛肉才会更有滋味。”
他低声喃喃，像是说给自己听，又像在确认步骤。
这时，他打开炉火，将一只厚重的铸铁平底锅放在灶台上，倒入一勺初榨橄榄油，油在高温中渐渐变得流畅轻盈，表面泛起细小的波纹，传来轻微的滋滋声。
陆辰将手掌悬在锅上方试温，感觉到油气的热度后，才慢慢将牛排放入锅中。
“嗞啦——”牛排刚一接触高温的锅面，立刻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瞬间释放出浓郁的香气。
陆辰一边用夹子轻轻按压牛排的边缘，让它完全贴合锅面，一边注视着肉色从底部逐渐向上变化。
两分钟后，他轻轻晃动锅柄，确认牛排己经与锅底分离，随后利落地翻面。
一瞬间，另一面牛排接触热油，再次发出令人愉悦的滋滋声，边缘开始微微卷起，肉汁在高温下锁住，外表呈现出完美的焦黄色泽。
他快速加入一块黄油，黄油在锅中融化后变得金黄，散发出醇厚的奶香味。
陆辰用夹子将牛排提起，用勺子舀起锅中的热油和黄油，细致地浇淋在牛排表面，使其充分吸收油脂的香气。
牛排煎制完成后，他将其取出放在木制案板上，用锡箔纸轻轻盖住。
“让它静置五分钟。”
他低声说道，眼中带着一丝满足。
趁着牛排静置的时间，他迅速将锅中的剩余油脂处理干净，倒入提前准备好的红酒与少许香醋，用刮刀轻轻刮去锅底残留的焦糖化物质，使其融入酱汁之中，再加入一勺鲜奶油，将整锅液体煮至浓稠后关火。
牛排醒好后，陆辰切下一片，用刀刃轻轻拨开，可以看到肉质中间是一抹完美的粉红色，汁水丰盈。
他将牛排切成均匀的厚片，摆在盘中，再用刚调好的红酒酱汁点缀盘边，最后放上一根微微焦黄的迷迭香增添香气。
当他端起这盘精致的料理走出厨房时，整个店内己经被牛排的香味填满，令人垂涎欲滴。
男人原本是抱着随便填饱肚子的心态，但看到眼前的菜时，目光顿时一亮。
“就这卖两百？”
他低声嘀咕了一句，但刀叉却忍不住动了起来。
第一口牛排入口，鲜嫩多汁的口感伴随着黑胡椒的辛香在舌尖绽放。
他的动作停顿了几秒，像是不敢相信味蕾传来的信号。
“这……”男人忍不住低声惊叹，“这也太好吃了吧？”
他接着尝了一口芦笋，脆嫩爽口，刚刚好的咸味中透着一丝清甜，完全盖住了他因酒精而变迟钝的味觉。
“老板，这菜……你是认真的？”
男人放下刀叉，抬头看向陆辰，眼神中带着几分震撼。
陆辰淡淡一笑：“只是做了些简单的料理而己。”
男人沉思了一会儿，忽然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名片递过来：“我叫李牧，这顿饭我记住了。
以后说不定咱们还能合作。”
陆辰没有接名片，而是用平静的语气说道：“这顿饭……算我请的。”
李牧微微一愣，随即笑了起来：“你倒是有性格。
不过……这菜值，我欠你一个人情。”
那一夜，李牧离开时，陆辰站在门口，看着他渐行渐远的背影，手中拿着李牧递来的名片。
他没有说话，只是将名片轻轻收进口袋，抬头看了一眼不远处闪烁的霓虹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