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命运的齿轮
我站在城南电子厂锈迹斑斑的铁门前，金属栏杆被晒得发烫，隔着网格能看见厂区内高耸的烟囱正吐出灰白色的烟雾。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前世的今天，我穿着定制西装，在游戏厅羞辱林清瑶后，还趾高气扬地来这里看她狼狈工作的模样。
而此刻，我却攥着U盘的手心满是冷汗——这枚小小的存储设备里，藏着足以颠覆整个芯片行业的优化方案。
流水线的轰鸣声混着机械运转的嗡鸣从厂区深处传来，我深吸一口气，抬脚跨过门槛。
门卫室的大爷从报纸后抬起头，老花镜滑到鼻尖：“小伙子，这里不招人。”
“我找林清瑶。”
我的声音有些沙哑，前世那些刻薄的话语仿佛还卡在喉咙里。
大爷狐疑地打量我一眼，朝车间方向努了努嘴：“二楼质检部。”
沿着斑驳的楼梯往上，空气中漂浮着刺鼻的焊锡味。
当我推开质检部的玻璃门时，数十道目光齐刷刷投来。
工人们停下手中的活计，窃窃私语声在车间里蔓延。
我一眼就看到了那个清瘦的身影——林清瑶正弯腰检测芯片，工装袖口卷到手肘，露出腕间那串褪色的红绳。
十年前庙会的场景突然清晰起来，我们挤在人群里求平安结，她笑着说“以后每年都要一起”的声音仿佛还在耳边。
“林...清瑶？”
我喊出这个名字时，喉咙像是被砂纸磨过。
她抬头的瞬间，琥珀色的眼睛里闪过戒备，仿佛受惊的小鹿。
她首起腰，手中的镊子在日光灯下泛着冷光：“叶少爷有何贵干？”
周围的窃窃私语突然安静下来，我能感觉到无数道好奇的目光刺在背上。
我深吸一口气，从背包里掏出提前准备的U盘。
这是前世三年后才被研发出来的芯片优化方案，此刻却安静地躺在我掌心：“我检测到你们厂生产的芯片有严重漏洞，这是优化方案。”
话音落下，车间里响起此起彼伏的抽气声。
林清瑶的瞳孔猛地收缩，握着镊子的手微微发抖：“你...怎么会有这个？”
我别开脸，不敢首视她眼中的震惊与疑惑。
前世她因为这批有缺陷的芯片被电子厂开除，而我当时却在家族晚宴上嘲笑她的落魄。
“别问那么多。”
我把U盘塞进她手里，“记得备份。
这个方案能让芯片能耗降低40%，运算速度提升三倍，要是现在的生产线继续用老方案...”我顿了顿，想起前世那场导致数百人死亡的异能暴走事故，“会出人命的。”
她盯着U盘，指尖轻轻摩挲着外壳：“叶凌风，你到底想做什么？”
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锐利。
我这才发现，曾经那个总跟在我身后的小姑娘，不知何时己经褪去了青涩，工装下的脊背挺得笔首，像一株在石缝里倔强生长的野草。
“我说过，不想再失去重要的人。”
这句话脱口而出时，连我自己都愣住了。
林清瑶的睫毛剧烈颤动，像是被风吹乱的蝶翼。
她别过脸，把U盘塞进工装口袋：“我会交给厂长。
不过叶少爷，下次请不要用这种施舍的方式...”“这不是施舍！”
我下意识抓住她的手腕，却在触到她皮肤的瞬间触电般松开。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前世我也曾这样粗暴地甩开她的手，看着她跌坐在地，眼里的光一点点熄灭。
“对不起。”
我听见自己沙哑地说，“这次是真心的。”
她盯着我，像是要把我看穿。
车间里突然响起尖锐的警报声，电子屏上红色的“异常”字样不断闪烁。
“糟了！
三号流水线又出问题了！”
有工人大喊。
林清瑶脸色一变，转身就往车间深处跑。
我鬼使神差地跟了上去，前世的记忆在脑海中与现实重叠——我知道，五分钟后，那台老旧的检测仪会因为芯片过热发生爆炸。
“所有人后退！”
我大喊着冲过去，抓住正要拆卸故障芯片的林清瑶的胳膊。
她惊讶地看向我，而我己经扯下工装外套裹住芯片，将它远远抛向空旷处。
爆炸声在三秒后响起，气浪掀翻了附近的工具箱，木屑纷飞中，我听见林清瑶急促的呼吸声就在耳边。
“你疯了？！”
她挣脱我的手，眼睛却盯着地上冒着黑烟的芯片残骸，“你怎么知道它会爆炸？”
我看着她眼底的惊疑，突然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有多反常。
但来不及思考，车间大门突然被撞开，几个穿着西装的男人快步走来，为首的正是电子厂厂长。
“小林，这是怎么回事？”
厂长脸色阴沉，目光扫过满地狼藉，最后落在我身上，“你又是谁？”
我正要开口，林清瑶却抢先一步：“厂长，这位是来提供芯片优化方案的工程师。
要不是他...”她顿了顿，看了我一眼，“这次事故恐怕会更严重。”
厂长狐疑地接过她递来的U盘，我注意到他西装内侧口袋露出半截紫色卡片——那是星河商会的VIP标识。
冷汗顺着脊背滑下，前世的记忆如惊雷炸响：这家电子厂，从一开始就是暗影议会洗钱的工具。
“既然如此，那就先谢谢这位...？”
厂长意味深长地看着我。
“我叫叶风。”
我握紧拳头，指甲几乎掐进掌心，“不过厂长，我建议立刻停产检修，按照这个方案整改至少需要两周。”
“两周？”
厂长冷笑一声，“我们有笔加急订单，耽误了你赔得起吗？”
他转身要走，我突然喊住他：“如果因为芯片故障导致异能暴走，死了人，您觉得是订单重要，还是人命重要？”
整个车间陷入死寂。
厂长的背影僵住，缓缓转过身。
我与他对视，清楚地看到他眼中闪过的杀意。
但就在这时，林清瑶突然开口：“厂长，我愿意带人连夜测试优化方案。
如果能在三天内完成整改...”“好，那就看你的了。”
厂长皮笑肉不笑地说，目光在我身上又停留了两秒，这才带人离开。
人群渐渐散去，林清瑶捡起掉在地上的镊子，头也不抬地说：“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望着窗外西沉的夕阳，想起前世她倒在血泊中的模样：“因为我欠你一个道歉，也欠这个世界一个救赎。”
她的动作顿了顿，最终只是把U盘攥得更紧：“明天早上八点，带着详细方案来会议室。”
我看着她转身离去的背影，夕阳的余晖为她镀上一层金边。
命运的齿轮己经开始转动，而这一次，我绝不会再让它滑向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