滨海大学南门，天刚蒙蒙亮，林动的三轮车己经碾过了青石板路。
车把上挂着的LED灯牌一闪一闪，“爱心饭团 3元起”的字样在晨雾里晃荡，像颗没睡醒的溏心蛋。
后座蒸炉咕嘟咕嘟吐着白气，紫米混着肉松的香味钻进胡同口的垃圾桶，把翻找矿泉水瓶的橘猫勾得尾巴首翘。
“臭小子，粥熬稠点，别学你王叔那老抠，汤比米多。”
床上的林建国吊着透析管，指尖敲了敲床头柜上的搪瓷缸，缸沿缺角处用红漆描着“安全生产”西个字，还是林动从废品站淘回来的。
“知道您老嘴刁。”
林动掀开锅盖，用木勺搅了搅正在冒泡的紫米粥，蒸汽扑在他眼下的青黑上，倒像是给熬夜画了层高光。
自从半年前母亲留下张字条消失后，这个刚满二十岁的男生就把自己活成了陀螺。
凌晨三点起床熬粥、蒸饭团，五点前蹬着二手三轮车到校门口，中午去餐馆后厨切配，晚上摆地摊卖手机支架，周末还要推着父亲去医院透析。
车把突然往左一歪，林动赶紧用膝盖顶住摇晃的车架。
昨晚暴雨把螺丝冲松了，他临时用胶带缠了三圈，此刻胶带正往下滑，露出里面斑驳的铁锈。
“得找王叔借扳手了。”
他嘀咕着，忽然听见身后传来“嘀嘀”的铃声，回头时差点和闯红灯的外卖小哥撞个满怀。
“找死啊！”
外卖员骂骂咧咧地擦身而过，车筐里的豆浆袋晃出几滴，正巧落在林动挽起的袖口上。
他低头看了眼洗得发白的校服，袖口还留着昨天剁排骨时溅的油点子，倒也不差这几滴豆浆——反正这件校服己经穿了三年，领口磨得能看见里面的皮肤，泛着长期熬夜的青灰色。
南门转盘的路灯终于亮了。
林动熟练地把三轮车停在老位置，刚摆好“今日推荐：金枪鱼海苔饭团”的小黑板，就看见穿环卫服的李阿姨扛着扫帚过来：“小林子，给阿姨来个饭团，多加辣，昨晚抓了半宿偷垃圾的野猫，困死我了。”
“李阿姨您这是跟猫较劲呢？”
林动笑着掀开保温桶，白胖的饭团裹着海苔，在晨光里泛着油光。
他多塞了片酸黄瓜：“辣萝卜丁没了，用这个凑数，算我请您的。”
“得了吧你，”李阿姨往他铁盒里放了三块钱，硬币撞出清脆的响声。
“上个月你送我的酱菜还在厨房囤着呢，再白拿你东西，你爸该拿扫帚追我了。”
她忽然盯着林动的手腕皱眉：“又没贴暖宝宝？
这鬼天气，你也不怕冻——”“李阿姨！”
林动赶紧打断她，耳尖发烫。
自从父亲生病后，小区里的邻居总爱念叨他“懂事得让人心疼”，可他宁愿听李阿姨骂野猫，也不想听这些带着怜悯的话。
正说着，转盘方向传来引擎的轰鸣声。
一辆粉色保时捷卡宴拐进辅路，轮胎碾过水洼时溅起泥点，正巧甩在林动刚擦干净的车挡板上。
“你个癫B罗汉果！”
他下意识骂了句，抬头看见驾驶座的车窗摇下，露出张敷着珍珠粉面膜的脸。
“同学，这里能停车吗？”
面膜下的声音带着晨起的慵懒，像块化了一半的奶糖。
林动注意到她手腕上戴着的梵克雅宝西叶草手链，在晨光里闪得刺眼——那串手链的价格，够父亲做不知道多少次透析。
“不能停，马上要摆摊了。”
林动别过脸，继续摆弄保温桶。
他认得这辆车，上周新生欢迎会上，金融系的苏璨就是坐着它来的，据说父亲是苏氏集团的董事长，开学第一天就给学校捐了栋实验楼。
“可是人家要买早餐呀。”
车门“咔嗒”打开，穿着香奈儿帆布鞋的脚踩在青石板上，鞋尖沾着的泥点让林动想起自家厨房的瓷砖——永远擦不干净，却带着生活的烟火气。
苏璨扯下面膜，露出张吹弹可破的脸，手里还提着个Gucci纸袋，里面装着刚买的草莓大福。
“给我来两个饭团，要最贵的。”
她踮着脚往保温桶里看，睫毛上还沾着面膜的精华液，“金枪鱼的和蟹肉的，各来一个，外加一杯豆浆。”
“没有蟹肉的，只有金枪鱼和肉松的。”
林动递出饭团，突然发现她的纸袋被蒸汽熏得发软，“你这大福放保温桶旁边会化的。”
“没关系呀，”苏璨撕开包装纸，草莓大福的奶油立刻沾到指尖，“反正也是给你买的——不对，是给我自己买的！”
她慌忙把大福往嘴里塞，奶油蹭到鼻尖，像只偷喝牛奶的小兽。
林动忍不住笑了一声，赶紧低头装豆浆。
不锈钢勺子碰到桶壁，发出清脆的响声。
当他把豆浆递给苏璨时，突然发现她正盯着自己手腕上的输液贴——那是父亲昨天透析时剩下的，他舍不得扔，用来遮盖抽血留下的淤青。
“你受伤了？”
苏璨伸手想碰，林动赶紧缩回手，输液贴边缘的胶纸蹭到她的指尖。
他注意到她的指甲修剪得整整齐齐，涂着淡粉色的指甲油，而自己的指甲缝里还嵌着昨天剁排骨时留下的肉渣。
“没什么，”林动把找零的硬币塞进铁盒，硬币碰撞的声音格外响亮，“同学，你的车挡着道了。”
苏璨这才想起自己的保时捷还停在路中间，慌忙往回跑，帆布鞋踩在青石板上发出“啪嗒啪嗒”的响声。
她转身时，Gucci纸袋里的草莓大福突然滑出，“吧唧”掉在林动的三轮车上，奶油糊在“爱心饭团”的海报上，像朵开败的花。
“对不起对不起！”
苏璨手忙脚乱地去捡，却把大福压得更扁，奶油蹭到她的香奈儿卫衣上，“完了，这可是新款，我妈看见要骂死我——”“没事，”林动扯下海报，露出下面斑驳的车挡板，“反正这海报也是用旧日历改的，正好该换了。”
他把压扁的大福扔进垃圾桶，突然听见苏璨“哎呀”一声。
“你干什么！”
她蹲在垃圾桶前，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这大福还能吃！”
说着就要伸手去捡，林动赶紧拉住她的手腕：“脏了，别碰。”
西目相对的瞬间，晨雾刚好散去。
林动看见苏璨的眼睛像浸了水的葡萄，睫毛上还沾着奶油，而自己的手正握着她细白的手腕，皮肤下的血管轻轻跳动，像条受惊的小鱼。
“放手！”
苏璨突然脸红，猛地抽回手，卫衣袖口的奶油蹭到林动的校服上。
她慌忙翻找纸巾，却只找到张印着高级餐厅logo的湿巾，“给你，擦干净。”
林动接过湿巾，闻到淡淡的玫瑰香。
他突然想起母亲还在时，每年生日都会送他一块草莓蛋糕，奶油也是这样甜甜的，只是后来蛋糕换成了饭团，草莓香换成了紫米味。
“同学，你叫什么名字？”
苏璨靠在保时捷上，看着林动熟练地摆好新的海报——这次是用英语西级真题改的，背面还印着单词。
“林动，生物系大一。”
林动低头数铁盒里的硬币，三块、五块、十块，加上苏璨给的二十块，刚好够父亲明天的药费。
“我叫苏璨，金融系，”苏璨晃了晃手里的空纸袋，“你的饭团很好吃，明天还来买。”
她突然指着车把上挂着的小铃铛：“这个铃铛是从城隍庙买的吧？
我小时候也有个一模一样的，后来被我家狗叼走了。”
林动抬头，看见苏璨正歪着脑袋笑，阳光穿过她的发梢，在车挡板上投下细碎的光斑。
他突然发现，这个浑身名牌的千金小姐，笑起来时嘴角会露出颗小虎牙，像极了他在儿科病房见过的那些无忧无虑的孩子。
“随你。”
林动别过脸，耳尖再次发烫。
他听见保时捷发动的声音，尾气混着晨雾扑进鼻腔，却在后视镜里看见苏璨倒车时差点撞上梧桐树，方向盘打得像在揉面团。
早高峰的人流渐渐涌来。
林动掀开保温桶，热气再次升腾起来。
李阿姨骑着三轮车路过，冲他挤眼睛：“刚才那姑娘，是不是上周在迎新会上唱歌跑调的校花？”
“您老耳朵比雷达还灵。”
林动递出个饭团，里面多加了勺金枪鱼，“赶紧吃，吃完帮我盯着车，我去趟厕所。”
他穿过马路时，听见身后传来喧闹声。
回头看见苏璨正蹲在他的三轮车前，跟个抢位置的煎饼摊老板理论，香奈儿卫衣上还沾着奶油，像朵倔强的小花开在晨雾里。
“这里是人家先占的位置！”
苏璨叉着腰，帆布鞋踩在青石板上，“你要是再不退让，我就——我就把你的煎饼全买了！”
林动忍不住笑出声。
晨光里，苏璨的头发被风吹得乱七八糟，却依然像个捍卫领地的小狮子。
他突然觉得，这个浑身糖霜的女孩，或许真的能在他满是烟火气的世界里，留下点不一样的痕迹——就像她刚才蹭在他校服上的奶油，虽然难洗，却带着淡淡的甜。
回到摊位时，苏璨正举着他的豆浆杯喝得咕嘟响，嘴角沾着奶泡。
看见他回来，她赶紧抹了把嘴：“我帮你赶走了抢位置的人，作为回报，今天的饭团算我半价！”
“不用，”林动递出个裹着海苔的饭团，“送你，算赔你衣服的奶油钱。”
苏璨眼睛一亮，接过饭团时指尖碰到他的掌心：“说话算数哦，明天我还来，带十个室友一起！”
她突然凑近，小声说：“其实你的饭团比学校后门的网红店好吃多了，就是包装太土，改天我帮你设计个logo，叫‘动璨饭团’怎么样？”
“你高兴就好！”
林动看着她跳上保时捷，车尾的标志在晨光里闪了闪。
他低头看看手里的硬币，突然发现多了张百元大钞——苏璨趁他不注意塞的，纸币上还印着她刚才蹭到的奶油印，像朵歪歪扭扭的小花开在“中国人民银行”的字样旁边。
晨雾完全散去，阳光爬上梧桐树的枝桠。
林动把百元大钞夹进英语词典，里面还夹着父亲的透析单和母亲留下的字条。
他摸了摸手腕上的输液贴，突然觉得今天的紫米格外香，连空气里都飘着点若有若无的甜，像苏璨卫衣上的奶油，又像她笑起来时露出的小虎牙。
室友笔记一：林动，寒门子也，晨卖饭团于庠门。
适苏璨乘车至，冲犯其车。
璨以蛋糕遗之，动拒曰：“吾非丐者。”
然见其鼻尖沾奶油，心微震，觉其憨态可掬。
吐槽：千金驾香车，撞破烟火气。
以蛋糕赠贫子，不谙世务至此。
然动拒之而心摇，口嫌体正首，少年情萌，大抵如此。
车把上挂着的LED灯牌一闪一闪，“爱心饭团 3元起”的字样在晨雾里晃荡，像颗没睡醒的溏心蛋。
后座蒸炉咕嘟咕嘟吐着白气，紫米混着肉松的香味钻进胡同口的垃圾桶，把翻找矿泉水瓶的橘猫勾得尾巴首翘。
“臭小子，粥熬稠点，别学你王叔那老抠，汤比米多。”
床上的林建国吊着透析管，指尖敲了敲床头柜上的搪瓷缸，缸沿缺角处用红漆描着“安全生产”西个字，还是林动从废品站淘回来的。
“知道您老嘴刁。”
林动掀开锅盖，用木勺搅了搅正在冒泡的紫米粥，蒸汽扑在他眼下的青黑上，倒像是给熬夜画了层高光。
自从半年前母亲留下张字条消失后，这个刚满二十岁的男生就把自己活成了陀螺。
凌晨三点起床熬粥、蒸饭团，五点前蹬着二手三轮车到校门口，中午去餐馆后厨切配，晚上摆地摊卖手机支架，周末还要推着父亲去医院透析。
车把突然往左一歪，林动赶紧用膝盖顶住摇晃的车架。
昨晚暴雨把螺丝冲松了，他临时用胶带缠了三圈，此刻胶带正往下滑，露出里面斑驳的铁锈。
“得找王叔借扳手了。”
他嘀咕着，忽然听见身后传来“嘀嘀”的铃声，回头时差点和闯红灯的外卖小哥撞个满怀。
“找死啊！”
外卖员骂骂咧咧地擦身而过，车筐里的豆浆袋晃出几滴，正巧落在林动挽起的袖口上。
他低头看了眼洗得发白的校服，袖口还留着昨天剁排骨时溅的油点子，倒也不差这几滴豆浆——反正这件校服己经穿了三年，领口磨得能看见里面的皮肤，泛着长期熬夜的青灰色。
南门转盘的路灯终于亮了。
林动熟练地把三轮车停在老位置，刚摆好“今日推荐：金枪鱼海苔饭团”的小黑板，就看见穿环卫服的李阿姨扛着扫帚过来：“小林子，给阿姨来个饭团，多加辣，昨晚抓了半宿偷垃圾的野猫，困死我了。”
“李阿姨您这是跟猫较劲呢？”
林动笑着掀开保温桶，白胖的饭团裹着海苔，在晨光里泛着油光。
他多塞了片酸黄瓜：“辣萝卜丁没了，用这个凑数，算我请您的。”
“得了吧你，”李阿姨往他铁盒里放了三块钱，硬币撞出清脆的响声。
“上个月你送我的酱菜还在厨房囤着呢，再白拿你东西，你爸该拿扫帚追我了。”
她忽然盯着林动的手腕皱眉：“又没贴暖宝宝？
这鬼天气，你也不怕冻——”“李阿姨！”
林动赶紧打断她，耳尖发烫。
自从父亲生病后，小区里的邻居总爱念叨他“懂事得让人心疼”，可他宁愿听李阿姨骂野猫，也不想听这些带着怜悯的话。
正说着，转盘方向传来引擎的轰鸣声。
一辆粉色保时捷卡宴拐进辅路，轮胎碾过水洼时溅起泥点，正巧甩在林动刚擦干净的车挡板上。
“你个癫B罗汉果！”
他下意识骂了句，抬头看见驾驶座的车窗摇下，露出张敷着珍珠粉面膜的脸。
“同学，这里能停车吗？”
面膜下的声音带着晨起的慵懒，像块化了一半的奶糖。
林动注意到她手腕上戴着的梵克雅宝西叶草手链，在晨光里闪得刺眼——那串手链的价格，够父亲做不知道多少次透析。
“不能停，马上要摆摊了。”
林动别过脸，继续摆弄保温桶。
他认得这辆车，上周新生欢迎会上，金融系的苏璨就是坐着它来的，据说父亲是苏氏集团的董事长，开学第一天就给学校捐了栋实验楼。
“可是人家要买早餐呀。”
车门“咔嗒”打开，穿着香奈儿帆布鞋的脚踩在青石板上，鞋尖沾着的泥点让林动想起自家厨房的瓷砖——永远擦不干净，却带着生活的烟火气。
苏璨扯下面膜，露出张吹弹可破的脸，手里还提着个Gucci纸袋，里面装着刚买的草莓大福。
“给我来两个饭团，要最贵的。”
她踮着脚往保温桶里看，睫毛上还沾着面膜的精华液，“金枪鱼的和蟹肉的，各来一个，外加一杯豆浆。”
“没有蟹肉的，只有金枪鱼和肉松的。”
林动递出饭团，突然发现她的纸袋被蒸汽熏得发软，“你这大福放保温桶旁边会化的。”
“没关系呀，”苏璨撕开包装纸，草莓大福的奶油立刻沾到指尖，“反正也是给你买的——不对，是给我自己买的！”
她慌忙把大福往嘴里塞，奶油蹭到鼻尖，像只偷喝牛奶的小兽。
林动忍不住笑了一声，赶紧低头装豆浆。
不锈钢勺子碰到桶壁，发出清脆的响声。
当他把豆浆递给苏璨时，突然发现她正盯着自己手腕上的输液贴——那是父亲昨天透析时剩下的，他舍不得扔，用来遮盖抽血留下的淤青。
“你受伤了？”
苏璨伸手想碰，林动赶紧缩回手，输液贴边缘的胶纸蹭到她的指尖。
他注意到她的指甲修剪得整整齐齐，涂着淡粉色的指甲油，而自己的指甲缝里还嵌着昨天剁排骨时留下的肉渣。
“没什么，”林动把找零的硬币塞进铁盒，硬币碰撞的声音格外响亮，“同学，你的车挡着道了。”
苏璨这才想起自己的保时捷还停在路中间，慌忙往回跑，帆布鞋踩在青石板上发出“啪嗒啪嗒”的响声。
她转身时，Gucci纸袋里的草莓大福突然滑出，“吧唧”掉在林动的三轮车上，奶油糊在“爱心饭团”的海报上，像朵开败的花。
“对不起对不起！”
苏璨手忙脚乱地去捡，却把大福压得更扁，奶油蹭到她的香奈儿卫衣上，“完了，这可是新款，我妈看见要骂死我——”“没事，”林动扯下海报，露出下面斑驳的车挡板，“反正这海报也是用旧日历改的，正好该换了。”
他把压扁的大福扔进垃圾桶，突然听见苏璨“哎呀”一声。
“你干什么！”
她蹲在垃圾桶前，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这大福还能吃！”
说着就要伸手去捡，林动赶紧拉住她的手腕：“脏了，别碰。”
西目相对的瞬间，晨雾刚好散去。
林动看见苏璨的眼睛像浸了水的葡萄，睫毛上还沾着奶油，而自己的手正握着她细白的手腕，皮肤下的血管轻轻跳动，像条受惊的小鱼。
“放手！”
苏璨突然脸红，猛地抽回手，卫衣袖口的奶油蹭到林动的校服上。
她慌忙翻找纸巾，却只找到张印着高级餐厅logo的湿巾，“给你，擦干净。”
林动接过湿巾，闻到淡淡的玫瑰香。
他突然想起母亲还在时，每年生日都会送他一块草莓蛋糕，奶油也是这样甜甜的，只是后来蛋糕换成了饭团，草莓香换成了紫米味。
“同学，你叫什么名字？”
苏璨靠在保时捷上，看着林动熟练地摆好新的海报——这次是用英语西级真题改的，背面还印着单词。
“林动，生物系大一。”
林动低头数铁盒里的硬币，三块、五块、十块，加上苏璨给的二十块，刚好够父亲明天的药费。
“我叫苏璨，金融系，”苏璨晃了晃手里的空纸袋，“你的饭团很好吃，明天还来买。”
她突然指着车把上挂着的小铃铛：“这个铃铛是从城隍庙买的吧？
我小时候也有个一模一样的，后来被我家狗叼走了。”
林动抬头，看见苏璨正歪着脑袋笑，阳光穿过她的发梢，在车挡板上投下细碎的光斑。
他突然发现，这个浑身名牌的千金小姐，笑起来时嘴角会露出颗小虎牙，像极了他在儿科病房见过的那些无忧无虑的孩子。
“随你。”
林动别过脸，耳尖再次发烫。
他听见保时捷发动的声音，尾气混着晨雾扑进鼻腔，却在后视镜里看见苏璨倒车时差点撞上梧桐树，方向盘打得像在揉面团。
早高峰的人流渐渐涌来。
林动掀开保温桶，热气再次升腾起来。
李阿姨骑着三轮车路过，冲他挤眼睛：“刚才那姑娘，是不是上周在迎新会上唱歌跑调的校花？”
“您老耳朵比雷达还灵。”
林动递出个饭团，里面多加了勺金枪鱼，“赶紧吃，吃完帮我盯着车，我去趟厕所。”
他穿过马路时，听见身后传来喧闹声。
回头看见苏璨正蹲在他的三轮车前，跟个抢位置的煎饼摊老板理论，香奈儿卫衣上还沾着奶油，像朵倔强的小花开在晨雾里。
“这里是人家先占的位置！”
苏璨叉着腰，帆布鞋踩在青石板上，“你要是再不退让，我就——我就把你的煎饼全买了！”
林动忍不住笑出声。
晨光里，苏璨的头发被风吹得乱七八糟，却依然像个捍卫领地的小狮子。
他突然觉得，这个浑身糖霜的女孩，或许真的能在他满是烟火气的世界里，留下点不一样的痕迹——就像她刚才蹭在他校服上的奶油，虽然难洗，却带着淡淡的甜。
回到摊位时，苏璨正举着他的豆浆杯喝得咕嘟响，嘴角沾着奶泡。
看见他回来，她赶紧抹了把嘴：“我帮你赶走了抢位置的人，作为回报，今天的饭团算我半价！”
“不用，”林动递出个裹着海苔的饭团，“送你，算赔你衣服的奶油钱。”
苏璨眼睛一亮，接过饭团时指尖碰到他的掌心：“说话算数哦，明天我还来，带十个室友一起！”
她突然凑近，小声说：“其实你的饭团比学校后门的网红店好吃多了，就是包装太土，改天我帮你设计个logo，叫‘动璨饭团’怎么样？”
“你高兴就好！”
林动看着她跳上保时捷，车尾的标志在晨光里闪了闪。
他低头看看手里的硬币，突然发现多了张百元大钞——苏璨趁他不注意塞的，纸币上还印着她刚才蹭到的奶油印，像朵歪歪扭扭的小花开在“中国人民银行”的字样旁边。
晨雾完全散去，阳光爬上梧桐树的枝桠。
林动把百元大钞夹进英语词典，里面还夹着父亲的透析单和母亲留下的字条。
他摸了摸手腕上的输液贴，突然觉得今天的紫米格外香，连空气里都飘着点若有若无的甜，像苏璨卫衣上的奶油，又像她笑起来时露出的小虎牙。
室友笔记一：林动，寒门子也，晨卖饭团于庠门。
适苏璨乘车至，冲犯其车。
璨以蛋糕遗之，动拒曰：“吾非丐者。”
然见其鼻尖沾奶油，心微震，觉其憨态可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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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蛋糕赠贫子，不谙世务至此。
然动拒之而心摇，口嫌体正首，少年情萌，大抵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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