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缩在星海影院第七排的座位里,牛仔裤膝盖处磨出的毛边蹭着前排座椅,手里的爆米花桶空得能听见回声。
屏幕上,《蓝调之城》的男女主正在埃菲尔铁塔下拥吻,法式滤镜把巴黎的雨都调成了蜜色。
“狗屁。”
他对着黑暗嘟囔,声音里带着失业三个月的愤懑,“这剧情要是放国内,妥妥的影视城流水线产物,连梧桐树都得种成对称的。”
前排突然传来轻笑声,像冰汽水冒气泡的声音。
林远挑眉望去,只见邻座的姑娘正侧过脸,雾霾蓝的短发在放映厅的幽光里泛着金属光泽,耳垂上一枚银色耳钉晃成模糊的光斑。
她抱臂斜倚在椅背上,黑色皮衣袖口露出半截纹身 —— 是只衔着画笔的渡鸦。
“孤独观影者调研,” 她忽然开口,尾音带着狡黠的上扬,“先生,您觉得自己此刻的孤独指数是几颗星?”
林远嗤笑一声,指腹摩挲着空爆米花桶的边缘:“怎么,调研还带绩效考核?
给五星好评是不是能送包辣条?”
姑娘低笑出声,从帆布包里摸出根荧光笔,在电影票根背面写写画画:“您看,孤独分为气态、液态和固态。
像您这种边吐槽边把爆米花吃完的,属于‘固态孤独’—— 表面硬邦邦,里头全是空的。”
“那你呢?”
林远侧过身,嗅到她身上若有似无的松节油味道,“染着这么嚣张的头发,该不会是‘等离子态孤独’?
走到哪儿都滋滋冒电火花。”
她忽然把票根拍在他膝头,墨迹未干的星星图案蹭了他一手蓝:“我是来收集素材的。”
谎话编得流畅自然,却在目光扫过他手腕内侧的旧疤痕时,睫毛轻轻颤了颤。
银幕上,巴黎的雨终于倾盆而下。
林远盯着男女主在街头奔跑的慢镜头,忽然想起自己上个月被房东扫地出门时,也是这样的暴雨天。
他摸出皱巴巴的烟盒,发现只剩半支烟,正犹豫着要不要去走廊抽,身边的姑娘突然站起身:“走吗?
提前退场算逃票,可不算在调研数据里。”
他们踩着片尾曲的鼓点往外走,雕花玻璃门外的雨势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