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道上少见行人,城中的宅子里也都静悄悄的。
在皇城左侧的一片宅子里,有两处更是安静的过了头。
一处是刚被抄家灭族的前刑部尚书家桑家,另一处则是新任刑部尚书家陈家,这两处的静是不同的。
前者是空无一人的安静,后者则是山雨欲来风满楼之前的诡异宁静。
陈府,或者说是新任新任刑部尚书的宅邸。
几进几出的宽敞院落的最深处,一处明显比别的院落阴沉三分的地方,一男一女两人迈步走入好多天没什么人进出的院子,打破了这一地的阴沉。
主屋里,一个缠绵病榻的瘦削女人,有气无力的躺在冰冷的床上,目光缓慢的挪动到推门而入的两人身上。
“嫂子,你怎么病成这样?”
先开口的是女子,是床上女人的小姑子陈葳晴。
桑希文没有开口回答,只是警惕的看着二人,她病了几个月,这两人从来没有探望过一眼,今日突然前来,必有原因。
“陈葳蕤呢?”
桑希文艰难的支撑起身体,这位她的好相公,自从她病了后竟然也是一面未曾露过。
亏他们十年夫妻,曾经也是无比恩爱,可容颜未老感情就先逝去,桑希文不懂,是什么让一切都变了。
“他自然在忙。”
陈葳晴身边的男人这才开口:“作为大周历史上最年轻的刑部尚书,他自然是好生忙碌。”
“什么?”
桑希文觉得自己听错了。
她父亲桑伦才是大周的刑部尚书,陈葳蕤作为桑伦的女婿,也是桑伦的属下,叶蓝春无疑是在说笑话。
“我说陈葳蕤己经取代了你父亲,成了大周最年轻的刑部尚书!”
叶蓝春的眸子里带着得逞的笑容。
他背着陈葳蕤带着陈葳晴亲自来桑希文面前,就是要亲口告诉桑希文这个‘好消息’,这个他等了十年才能宣布的喜讯。
“我父亲呢?
我家里人呢?”
“她们怎么了?
你说啊!”
桑希文不是傻子,立刻嗅到了古怪的味道。
生病几个月以来,不止有陈葳蕤没来看过她,桑家人也一个都没有来,她不是不觉得古怪,只是认为娘家人不知道她的病情才没来看望,可如今叶蓝春的话,让桑希文的身体都在战栗。
如果不是他们不知道呢?
如果只是他们来不了呢?
“嫂子你真聪明,叶大哥就说了这么几句,你就好像都猜到了呢。”
陈葳晴笑眯眯的歪着头。
“嫂子你的父亲、家里人,此刻怕是都己经走到奈何桥,正在排着队等着喝孟婆手里的汤呢!”
哐当。
随着陈葳晴的话,桑希文激动的从床上跌落。
疼痛被桑希文抛在脑后,她要两人解释清楚!
“桑家人不死,葳蕤哪里能得到这么好的机会?
你父亲不除,葳蕤如何得到刑部尚书这个位置?”
叶蓝春往前走着,慢慢靠近桑希文。
“你还不知道吧?
葳蕤主动请缨负责桑家的抄家问斩,全靠这个成就了他仕途上的高升,这么看桑家的人死的不冤。”
“临死之前,还能为葳蕤做点贡献,你作为葳蕤的妻子,难道不为你丈夫的升迁高兴吗?”
“呸!”
桑希文吐了叶蓝春一口,可惜身体虚弱,她只是吐出无力的一口气,甚至到不了叶蓝春面上一点。
“叶大哥,你跟她说那么多干什么?”
陈葳晴有些不满。
“我大哥可不知道咱两个过来,他随时可能回来,要动手只有现在,别耽误时间了!”
叶蓝春不屑的勾了勾嘴角,对陈葳蕤这个头脑简单却心狠手辣的妹妹,心里多是充满了不屑的。
“自然是想让她死个明白。”
叶蓝春残忍道。
桑希文只觉得一只无形的大手,死死捏着她脆弱的心脏,只要再稍微用点力气,就能让她当场死亡。
家里人被抄家灭族,叶蓝和春陈葳晴就这么轻松的说了出来,好似那上百口人的性命不值一提。
陈葳蕤为什么要这么做?
桑希文怎么都想不明白。
十年前是陈葳蕤主动求娶,付出了无数努力才促成了这门婚事。
十年来他们也相濡以沫,也恩爱不离,为何一切突然就变了?
杀死自己家人的,竟然是自己的相公?
叶蓝春蹲下身体,依然居高临下看着躺在地上虚弱喘息的桑希文。
“十年前葳蕤娶你,本就是计划好的,目的就是这刑部尚书之位。”
叶蓝春脸上的笑容渐渐扭曲。
“十年了,你这个蠢女人,难道你就没发现陈葳蕤根本就不爱你?
否则怎么会连一儿半女也没有跟你孕育?”
那是他忙于公事!
桑希文在心里无声的呐喊,至少这是陈葳蕤给她的解释。
“他根本就不喜欢女人啊!”
叶蓝春的话,彻底捻碎了桑希文的自尊。
陈葳蕤不喜欢女人,却跟她成了亲?
“叶大哥!”
陈葳晴有些不满,哪怕桑希文就要死了,她也不希望自己哥哥的秘密被这么说出来。
叶蓝春却不管:“他爱的人,自始至终都是我啊!”
轰!
桑希文的脑子好似被雷劈了一般,瞳孔里充满了叶蓝春得意的大笑。
等待十年宣布答案,叶蓝春只觉得无比快意。
这十年来看到陈葳蕤跟桑希***戏,自己心爱的男人却要天天睡在别的女人身边,哪怕是假的是有目的的,叶蓝春也不愿意。
叶蓝春恨啊!
他一定要桑希文死!
哪怕达成目的的陈葳蕤心软了,打算一辈子将发妻囚禁在宅子内,叶蓝春依然要杀死桑希文。
“畜生!”
桑希文失控的大喊着,口中呛出鲜红的鲜血。
她的生命本来就不剩下多少,在叶蓝春的告知中,又开始疯狂的流逝,她能感觉到自己要死去了。
她不甘心!
不甘心就这么死去,不甘心全家人都死掉。
都是因为她!
“你也别怪他,要怪就怪你父亲桑伦偏偏是刑部尚书,等你到了底下见到他,劝劝他下辈子别再当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