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秋

秋天很适合躺着，忆珠这样想。

仙山岩，秋天是不算冷也不算热的季节。红的柿子挂了霜，白的树掉光了叶，忆珠在这里吃了十三年的柿子，看了十三年白桦树的荣枯。

仙山岩没有仙人，只有妖怪。

有一句话不是说嘛，人妖殊途，忆珠是妖，也不妨碍她知道，神仙看不上她们这种山野小妖，更别说有什么仙人来这里了。

种胡萝卜的老胡活了几百年，他不喜欢仙人。

“兔子吃胡萝卜，因为兔子有锋利的牙齿，胡萝卜再硬也没用。给你山主大人的铠甲啊，也能被仙人一骨碌啊，剥了做成烤猪。”他这么说，皱起素红脸上的白色胡须，作出一副要吃了忆珠的样子。

“仙人吃烤猪？”忆珠不信，不然这么一只香香的小猪在这里，仙人还不来？

“不吃食物？他们怎么活？瘦成干儿了！”老胡吊起翘得很高的眉毛，哼一声，“你们还小……”

“不是说仙人修习仙法，不用吃东西嘛？”

“你不也会法术？一顿吃五篮子果子，天，天，天，我一天都吃不下。”老胡笑起来，从种胡萝卜的土那边，一摇一摆地走到忆珠身边，肘一肘忆珠，“小猪啊，你的法术，说起来，还真是多灾多难”。

忆珠迷惘了一瞬，法术，她目前的法术不能说是整个仙山岩最差的，只是，根基实在是不良，现在只学会了变大术——控制不住顶破了屋顶，隐身术——隐了一条腿，疾风术——控制不住方向，撞在树上，躺了半个月。

小猪对传说中法术高强的仙人，嗯，有点羡慕。忆珠的阿娘安慰忆珠，没事的，你还小，慢慢学，总会有成功的一天，先吃饭。

对，先吃饭。

“阿娘，淬鹰叔法术那么高强，他不是仙人嘛？”忆珠滚动桌子上的果子，耳朵一动一动。

“听说啊，呃，好像是他自己说的，本来啊，他可以成为仙人的”，忆珠娘一顿，“他因为一个凡人，放弃了，呃，神仙都不能有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