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二惶恐几步到洞口,单膝跪地急促道“属下来迟,还望您恕罪!”
小哥迅速起身,抽出腰间的匕首,背靠着石面,谨慎的斜视着洞口,那被拉长的影子。
“别紧张”萧钰懒洋洋的起身,懒散的伸伸懒腰,拍拍小哥的单薄的肩膀说道“他们是我的人。”
小哥这才放下戒备,略显疲惫的抱臂,靠墙站着。
哪知萧钰伸手就要扯小哥的面巾,吓得小哥轻握萧钰的手腕。
“摘了吧,多闷啊?”
“少时容貌尽毁,恐吓着殿下。”
“行吧”萧钰没有逼他,而是反手握住小哥的手轻声说道“你跟我回去,我给你治脸。
多丑我都不嫌弃。”
“殿下?”
洞外与影二一同来的影三试探道“您没受伤吧?”
久久听不到世子的声音,洞口外的人有些紧张,心都提到嗓子眼。
却只能克制住冲进去的冲动,望着洞口带血的衣摆。
“没有”萧钰回应道。
再回头人己然不见,萧钰浅勾唇角,没有多震惊,毕竟上一世影九也是如此一般凭空消失,时隔多日才正式成为北齐王府的一员。
北齐王府尽收天下鬼才,府里的影卫皆是高手,能陪在世子殿下身旁的影卫那绝对是影卫中的翘楚,俗称鬼卫。
鬼卫是比影卫更高一级别的存在,在影宫里见不到太阳,只有暗无天日的血腥和杀戮,昔日并肩作战的好友,下一刻便是对战的敌人。
在影宫待久了难免会失去情感,成为主人的一把无情刃,但凡保留人该有的情感的影卫,都会被尊称一声鬼卫大人。
但鬼卫少之又少,能在影宫那不见天日的地牢里活着出来,己是人上人,想要保留人的情感,何其艰难。
可北齐王府只有鬼才翘楚,平庸之辈进不了北齐王府的门。
“罢了”萧钰摇着折扇缓步轻摇头,笑意款款走出洞外自语道“你要强,我贸然接你入府,你不乐意。”
其实就算萧钰没理由的相信影九,可在这一世,其他人不认识影九,免不得会被怀疑是有意接近世子,获取信任后在世子背后捅刀子。
“殿下?
你嘀咕什么呢?”
影三单膝跪地抬头仰视着萧钰道“什么贸然不贸然的?”
“起来吧”萧钰没搭理影三的问话,温声叫他们起身。
众人站起身。
“殿下,其他影卫都被派出去做事”影二一丝不苟,冷冷的说道“属下与影三本是在前面的湖桥接您,不曾想您被刺客追杀。”
“殿下,属下就该陪您一起去”影三自然的凑到世子身旁懊悔道“要是属下陪您一起去,那帮孙子敢把您逼到这里?
要是属下在看我不打断他们的狗腿!”
萧钰心想道,要是你在还有小九什么事,你可别搅了我们第二次见面的机会。
“我去给我父王求药,带你做什么?”
萧钰侧身望着洞里说道“况且钟鼓药人早己避世隐居多年,我贸然去求药不过是碰碰运气罢了,更何况老爷子不喜皇权贵胄,近年来又传出不喜影卫,我就少讨人厌吧。”
“我也没想到回来的半路上被劫杀”萧钰转身缓步从众人的中间穿过道“幸得一位少年搭救,才免得劫难。
按你们的脚力在晚来一会就可以给我收尸了啊”。
收尸都赶不上热乎的。
“属下知罪”影二回应道“日后殿下在外出游玩,属下定会派人护着您。”
“不说是个了”萧钰翻身上马吩咐道“你去查查这帮人是谁派来的,此外几日后便是影宫开狱的日子,你派人去把今年的影卫领来,奥对了,今年这批人里有个鬼卫,查查那人的底细,我要他从小到大的全部经历。”
“是!”
影二颔首应道。
“我先回府,你们处理完这些再回府”萧钰坐在马背上慢慢悠悠的吩咐道“还有紫竹林该施肥了啊,我瞧着有好几颗竹笋都蔫儿了啊”。
“是!
包您满意”影三心领神会,立马安排人将那些刺客的尸体就地埋进地里。
“哥,你说谁有这么大的胆子刺杀咱们家殿下啊?”
影三坐在一人的尸体上翘着二郎腿,嘴里还叼着一根随手拔的草,絮叨着“这不明摆的是挑衅咱们北齐王府吗?
还是在离王府这么近的紫竹林,胆也忒大了?”
“不知道”影二快速埋好周围的尸体,漠然道“你去查查今天谁救的殿下,若不是他,等咱们赶来,殿下的尸体都凉了。”
“好嘞!”
影三窜上竹叶顶端,踩着竹叶霎时间没了踪影。
影三是青鸾组影卫出身,他轻功在这八个影卫中算的上翘楚,因此他也接了上一任踏雁鬼的封号,在北齐王府守镇。
萧钰悠然自得地回了王府,仿佛适才的刺杀的不是他,而另有其人。
影二快速跟上不慌不忙的萧钰,缓慢躲在暗处悄悄跟着。
黑衣小哥待他们走后,缓缓从洞里走出,望着他们远走的背影,怔怔的看着自己被世子包好的手掌,心里暖洋洋的。
殿下,你知道我的名字,很久之前就知道,只是您忘了。
小哥苦涩的看着自己的手,眉宇间有一股化不开的悲伤。
小哥名曰云隐,他之前不叫这个,只是曾经那个自己太废物,己经不在世上,云隐便自己改了名字,保留了姓氏。
云隐猝然消失在原地,返回影宫。
云隐找了一艘小船,坐船回尝州樊岭山影宫。
影宫坐落于群山之间的一条河边,只是在别人看来,影宫不过是一个教人习武的武馆,比寻常武馆要求严苛而己。
据说从里面出来的人,各个身怀绝技,许多人都慕名而来,却也有莫名其妙死的。
影宫的靠山,便是这大苍的北齐王爷萧靖严,这座影宫对外是便是教人习武的武馆,里里外外捞了不少好处。
小船顺潺潺河水而下,过了汴州地界一路顺水而在,往南走。
汴州地势低,小船流的很快,两岸的鸟鸣虎啸声不断。
云隐坐在船头,望着远处葳蕤翠绿的群山。
思绪似是己经不在船上。
船上的老臾,用力滑着桨,精神矍铄,他摘下斗笠,扇着风,自船尾走至云隐身后,扇风。
“小哥这是去哪啊?”
老臾扇着斗笠递过一个酒葫芦盘问道。
见云隐这身打扮,应是去樊岭武馆吧。
云隐回过头,接过酒葫芦扯下面巾,拔下塞子饮了一口,清澈的酒水顺着云隐唇角,淌进平滑透着青筋的脖颈。
云隐的皮肤透着死白,像是藏在深山的雪莲般白无血色。
“去尝州武馆”云隐塞回塞子,递还给老臾说道。
“去武馆啊!”
老臾兴致勃勃的坐在云隐身旁道“那可是个好地方,据说从里面出来的人,各个都身怀绝技!”
“小老头儿我家有个关系不大的小孩去过”老臾精神抖擞的攀谈道“进门第一天就被掌事的刷下来,说活不成。”
“我家孙子也想去见见世面,学个压身的本事”老臾神采奕奕的讲道“将来出来,给大官儿们当个侍卫多有面啊。”
“别去,回不来的”云隐面无表情冷冷的说道“北月剑馆,东筱拳馆,西宁刀客,都比那好,再不济还有东夷药馆也不至于非得去那。”
“嗳,虽说这几家都不错,但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老臾撑起身子站起身道“谁不是图个名,图个前程诶。”
“小哥这身行头是从那里面出来的?”
老臾走到船里弯腰扒开坛盖,粗粝黑黄的手抓出两只醉蟹,转身走回云隐身边道。
“别让你孙子去那,活不了”望着老臾手里的醉蟹,云隐没接,反而再次好心的提醒道。
“得嘞,小老头儿回头再劝劝我那心高的孙子”老臾见云隐不接,便兀自的转身将手里多出来的醉蟹放在船里的小桌上,自己又折回船尾,嘴里叼着一只腿儿,嚼着。
“小哥去过那?”
老臾没话找话道“嗯,我从里面出来”云隐继续出神道。
“哎呦,小老头儿我有眼不识泰山,怠慢了怠慢了”老臾赶忙惊愕道。
云隐没理他,只是静静的望着这碧水蓝天,眸子里总有一股化不开的悲伤与寂凉。
老臾心念道,还真是位爷,但年纪这么小,家里人恐怕都不在了吧。
不然怎么一个人回武馆。
“爷,您出山嘛去了?”
老臾继续找话道。
小老头儿也是个闲不住嘴的。
“救一位公子”云隐垂下眼睑勾唇,望着受伤的手掌说道“他人手不够,我去救他。”
影宫接到世子被刺杀的消息,当即派宫里的训练兵去救,可他们脚程太慢,赶过去还不够给世子收个热乎的全尸。
云隐本不在派去的名单里,可他却偷偷跑跑出去,一路急赶,踏水踩燕,一身轻功用尽才勉强护的世子无恙。
“爷真仗义!”
老臾夸赞道“小老头儿我年轻时候也有个行侠仗义的梦,可惜小老头儿我骨骼太废,抬不上面儿”。
到地儿,云隐从怀里掏出从影宫石壁上扣下的金珠子丢给老臾,霎时间消失。
哎呦!”
老臾惊呼道“果然是位爷。”
小老头儿用呈黄的后牙咬咬手里的金珠子,咯的牙疼。
真的!
这地果然是个好地方!
老臾靠边停船,想揽个顺路回去的买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