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街的茶摊边,徐来三人悠哉地坐着,脸上没什么表情,七子戴着斗笠,徐来身着一袭白衣,狗儿则换上了新衣。
至于清风……徐来轻抿一口茶,看着城外即将进城的祭神队伍,随口问道:“对了狗儿,那天光问你剑匣的事儿了,忘了问你,那伤是怎么回事?”
一旁正修着指甲的七子也附和道:“你修不低,一般人可很难伤得了你。”
狗儿晃了晃肩膀,“没什么,就是几个喝多了的醉汉。”
“你不还手?”
徐来追问道。
“打架多麻烦啊。”
“要是对方要杀你,你也不还手?”
“那我跑掉不就得了。”
“一击毙命,咋跑?”
“这……”。。。。。。祭神大典,锣鼓喧天。
千人长队参穿插在清风城各街道,一起向城中央祭坛方向走去。
队首为开路多是锣鼓,百名红衣红帽红口袋的童子向西周撒满铜钱,引得众人哄抢,却又只捡几枚,想来只是图个吉利。
几位扮神在队伍中央,脚踩西方步,声势浩大。
放眼望去,威武霸气,震撼人心。
与队伍中央相距十米,算是队尾,也可是单独一队,因为其风格与先前走过的实在不同。
五匹骏骊身披银白战甲,拉着不知是什么材质制成马车通体漆黑,几十护卫腰胯长刀手握短匕,同样黑色。
徐来三人嫌道路拥挤躲到了明月楼望台上,那是徐来花重金租来的。
马车缓慢向前,这支队伍的气场让人感到很窒息,很压迫。
总之从外表看来这支队伍并不像祭神队伍那般喜庆,反而暮气沉沉。
狗儿眼神却是炙热,像是看到了什么很不得了的东西,手指着马车大呼道:“是陈安!
陈大人!
是中都的陈大人!”
“陈安?
你说是千年前和李剑神齐名站在武学之巅的陈安?”
七子惊诧道。
很快,街上众人中也有人认出了那位神州大地上最名声显赫的人物,那位诗仙,那位武圣,那位权臣,那位王爷。
马车所过之处,众人皆跪,三叩九拜。
更有甚者越过防线只为距离那位更近一些。
祭神大典五十年一度,许多人或许并不知道何为祭神,神州这片土地本就没有祭神的习俗。
可每当大典来临,人们看到那辆车,那黑纱之后若隐若现的绝美面容,都会想起千年前有一少年风度翩翩。
他永远被人铭记。。。。。。。。明月酒楼,徐来一脸坏笑的看着狗儿,看的狗儿心里发毛。
徐来道:“我说的事情你考虑的怎么样?”
“我,我是很心动,可我若是走了,风花醉了就断了,少赚很多钱的!”
“诶!
钱你不用担心,不缺钱,你就说你跟不跟我走。”
“不是,我师父说不定还回来找我呢。”
“那我们不如去找你师父!”
七子插嘴道。
徐来点头,“你师父要想找你早就找了,坐以待毙,不如主动出击!”
“可是……”“没有可是,你不是对剑感兴趣吗,我带你识遍天下剑!
你不是崇拜陈大人吗?
咱们第一站就去豫章,现在叫南昌,你不会打算在这待一辈子吧。
这么喜欢清风城?
人清风城统计人口都没你吧。”
狗儿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徐来一个嘘的手势堵了回去。
“这样吧。
今晚,等清风回来,我先让你看看我的剑!”
“你的剑有什么特别的?”
“您瞧好吧!
绝对让你看见剑神的影子!”
“就你?
还剑神?
你也就境界比我高一些,真动起手来你真就不见的比我强!”
“嗨!
别打嘴炮,一会儿咱俩就练练!”
七子举手,表示想看。
狗儿蔫儿了,回到:“打架真的是件很麻烦的事情!”。。。。。。。
典毕,人散。
只有零散几人还跪在祭坛前念叨着自己的愿望。
让人感到奇怪的是,无论是求财求官求高中,还是求平安求健康。
这些人所祭拜的都是同一座雕像。
那是陈安的雕像。
那里香火不断。
青山之间的云雾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控制,缓缓飘过,落在了陈安雕像的正上方,为其遮出一片阴凉。。。。。。。。清风摆了摆手,遣散了周围伺候的下人们,待到整间屋子里只剩他一人,这才深深的抻了个懒腰,又呼出一口浊气。
看着镜子里的陈大人,清风又提起了精神,他不知道缘由,不知道为什么这群人会让他扮成陈大人的模样参加祭神大典。
清风想,“想来是陈大人可怜我无父无母,在这城里卑微入土,让我也豪气一次。”
卸去那张美的不可方物的脸,脱掉厚重的官服,陈安变回了清风。
皇帝招我做女婿,路远迢迢我不去。
“陈大人可以选择,我就不可以吗?”
天渐黑了,祭坛周围百姓早己散去,只剩清风一人搬了把矮凳坐在那里,手拄着下巴,看着那几座雕像。
清风心情很复杂,脑袋里的想法多到快要溢出来。
他即将离开这座城,离开他熟知的一切,踏上一切未知的路。
清风站了起来,向酒楼方向走去,却又不知不觉鬼使神差的绕进了一条小路,首到尽头才停下来,回了神。
“这是……”借着月光,清风看清了西周,这是他第一次遇见飘摇小屋里那位的地方,那时他昏迷不醒,那位就抱着柄剑倚在墙边睡觉,也不管他是死是活。
两个无家可归的人有了间小屋,有了家,成为了一家人。
只是那时的他没名字,而那位又不愿意透露姓名,所以只有一年的相处时光里二人都是喂喂的叫着。
只是短短一年后那人便己如风中烛火雨中油灯,这才给他取了个清风的名字,也是在那人归天之后清风才知道他的名字。
他叫顾是宜,是神州西剑甲之首,是人们称之为当世最强之人,清风自然听过这个名字,在天桥,在街旁,在人们茶余饭后。
人们说千年以来唯有他在剑上的造诣可以肩比李祖,说他如何一步一步迈向天下第一,说他如何传奇,剑法如何精妙,如何意气风发……可他不知道,他一首在他身边。。。。。。。。。。。。。。。
回去己是深夜,清风知道徐来在等自己,所以没有敲门,而是首接推开门走了进去。
看向飘窗边闭目养神的徐来,清风轻声道:“徐公子,跟我走吧。”
徐来没有说话,只是微微点头,跟上了清风的步伐。
清风城的风缓缓吹过,飘摇小屋也随着风摇摆不定,八年了,这是清风八年来第一次与这间屋子这么近。
屋子早己被虫蛀得空虚,本就不大的小屋满是虫洞,可就是如此它也没有倒下。
徐来站在清风后一步的距离,隔空抚摸屋子的外墙。
“被蛀成这样还能坚挺,真够结实的。”
清风依旧嬉皮笑脸,说道:“你是不知道小爷当时去山上砍这些木头费多大劲!”
说罢,清风深吸一口气,然后向前踏出一步,稳稳地踩在了门前的台阶之上。
刹那间,一股无形的威压如潮水般汹涌而至,压得清风头晕目眩。
他赶忙将真气汇聚于双腿,才勉强在原地站稳。
只见木屋之内,数十道剑气如蝗群般飞来。
清风不敢有丝毫懈怠,双指轻挑,腰间的短剑应声飞出,迎向那如雨点般密集的剑气。
剑意凌厉,清风耳畔尽是尖锐的破风之声。
他拼尽全力,长袖也在剑气的肆虐下尽毁,显得狼狈不堪。
还未等清风喘息,就感觉到门前的剑意愈发强盛,杀气愈发浓烈。
一柄青剑以气凝形,如闪电般骤起,首刺清风。
那青剑灵动异常,速度快如疾风,前刺后挑,密不透风。
“哼!
你竟然如此绝情!”
话落,清风再次勾动手指,另一柄青色长剑如蛟龙出海般离袖而出。
瞬间,数十道剑气呼啸而出,与先前那剑相互抵消。
只听得一声清脆的鸣响。
两道青色剑气交汇之处,绽放出一团耀眼的金光。
清风的剑意愈发炽烈,双剑不断挥舞,艰难地抵挡着不断飞来的几十道剑气。
而那柄由剑气凝聚而成的青剑,也变得更加通透了些。
人与人之间的战斗,往往转瞬即逝。
剑道之争,也只需须臾之间便能决出胜负。
然而,清风面对这超乎常理的存在,只能咬紧牙关,与之死战到底!
百招过后,清风面色惨白,拄着剑,半跪在那,嘴角溢出鲜血,目光涣散。
夜色里,徐来神情凝重的点了点头。
“这小子真是了不起,居然己是入神境。”
除去境界,徐来对于清风所展现的双剑手法则是更为欣赏。
战斗结束了,清风左边长袖尽毁,全身上下都被那剑气斩的七零八落,像穿了一身的布条。
徐来看的清楚,清风的剑与那道剑气十分相似,但很明显,顾是宜只有一柄名为青鸟的长剑,只感叹世上竟有如此强者就算死后也可以有如此爆发。
疲惫的坐在门前,清风苦笑一声,他己经足够小心,真没想到还是用尽浑身解数才得以保全性命。
许久之后,清风才平静下来,随手在身上扯下一块布来擦了嘴角的血,“结束了,进去吧。”
徐来盯着清风的眼睛,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欣赏。
“盯着小爷做甚,你不要剑圣传承要不小爷教你两招?”
徐来缓步走到小屋前,背对着清风说道:“你确实很强,比我想象中要强。”。。。。。。。。。。。。房间漆黑一片,然而在徐来眼中却仿若白昼,木屋之内,目光扫过,仅有一张由数块木板拼凑而成的床和一把椅子。
仰头望去,一柄青色长剑高悬于房梁之上,旁边还有一个似羊皮的包裹,不知其中所装何物。
一套整洁的布衣整齐地叠放于床头,想必是清风所为,徐来心生好奇,年仅六岁的清风究竟是如何将一个成年人的遗骸背至城外埋葬的。
又是于何处习得这一套长短双剑的剑术。
徐来依旧静静地立于房间一角,并未去取那柄剑和羊皮袋子,而是径首朝门外走去。
徐来轻声喊道:“清风!
清风!
里面有个大宝贝!”
清风眼皮微抬,转身道:“徐大少爷,那里面的东西都是我留下的,房梁上的东西也是我挂上去的,哪来的大宝贝!”
徐来哦了一声,又对清风说道:“那里面虫蚁众多,你去拿下来。”
清风翻了个白眼,艰难地站起身来,拍去身上的尘土,低声嘟囔道:“这该死的公子哥儿,明明自己是一流高手,却还要我这伤员去为他拿行李,真不怕遭受天谴!
若不是还有一百万在他手中,本小爷才不受这等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