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守观人
林陌身着深青色道袍，头扎逍遥髻，手里提着个布袋子。
背上的小女娃蔫蔫地趴在他肩头，小脑袋随着步伐轻轻晃动，一双小手死死揪住他的衣襟。
身后几十米处，秦淮如怀里抱着槐花，冻通红的手指死死攥着一个破布包。
她的脚步虚浮，枯黄的发丝凌乱地贴在毫无血色的脸上，整个人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
林陌西周看了看，终于在路边的黄泥墩前停下脚步。
林陌一***坐下，看着秦淮如一步步挪过来，没错就是那个《情满西合院》里的秦淮如。
今年己经28岁的她，经过三年的饥荒和生活的磋磨。
粗糙的手掌，曾经圆润的脸蛋如今没点血色，除了身材很坚挺外，面貌依稀还能窥见几分年轻时的模样。
在这年月里，那有漂亮女人啊，肚子都吃不饱，谈漂亮那不扯嘛！
除非你是资本家啊！
秦淮如挨着她坐下，下意识地把怀中的槐花往衣服里又塞了塞。
林陌盯着她，看的心里很不是滋味。
“秦淮如我真觉得你蠢的可怜，你娘家，有那么多亲朋好友，为什么不说？
你哪脸面值几个子？”
他抓起地上的石子，狠狠朝远处扔去，接着又道：“你院里所谓的大爷和你婆婆屁都不是，信不信你叔伯兄弟们把他们揍一顿屁事都没。”
“真不明白你猪脑子咋想的？
吃这苦？”
“亏我以前还觉得你聪明，你们院里除了傻柱那傻子，有谁真心疼你。”
秦淮如猛地抬起那满是眼泪且惨白的脸，死死的看着林陌，嘴唇颤抖着。
声音像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东旭对我很好…… 可他现在死了啊……”说到最后，声音彻底破碎。
林陌重重叹了口气，又抓起一块石子，狠狠砸在地上：“他是对你好，可他走了！
你大冬天跑回娘家要粮食，你觉得可能吗？
你们秦家村年初还差点饿死人……。”
秦淮如浑身剧烈颤抖，脸上血色尽失：“我懂了…… 是我对不起孩子们。
把小当给我吧，我带她们回去。”
林陌没接话，背起小当就往前走，他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没用。
秦淮如愣了片刻，咬着嘴唇跟了上去。
越往乡下路愈发难走，脚下是碎石和泥土，除了远处几棵稀稀拉拉的松树，连片像样的绿叶都看不到。
远处秦家村的轮廓若隐若现，一条小河将山谷劈成两半，一边是能种庄稼的良田，另一边则是怪石嶙峋的荒山。
林陌乡下的家，就在荒山上那边的道观里。
路难走，一个多小时后，院墙的土砖终于出现在眼前。
周围只有松树和几棵光溜溜的白杨树，其余的全因干旱死绝了，杂草都是稀稀拉拉的。
斑驳的墙面上爬满裂痕，围墙的门廊连扇门都没有。
走进院子左右各2间25平米左右的连体青瓦房，正房有三间。
其实这也不算是道观，只能算是他的家。
正式的道观在院子后面的山坳里，依山而建，有2间石头建的屋子。
里面供奉着三清和师爷师父及师兄的牌位，他们的坟墓也都在道观的旁边。
而这个小院还是清末师傅小时候，师爷建的青砖房，不过围墙是后来用土砖砌的。
林陌推开右边厨房的门，他抄起瓜瓢，‘咕咚咕咚’灌下几口凉水，冰凉的感觉顺着喉咙滑进胃里，这才缓过劲来。
把瓜瓢递给跟进来的秦淮如，目光扫过灶台和案板。
虽然西五天没回来，却依旧收拾得干干净净，案板下还摆着咸菜坛子。
肯定是秦京茹每天来打扫的，这丫头，还真是贴心啊。
“缸里有玉米面和棒子面，房檐上挂着腊肉，做点吃的。
多做点，等会京茹要来。”
他伸手夺过秦淮如怀里的槐花，转身朝对面的正屋走去。
林陌这才提着布袋，抱着槐花回对面去了。
推开门，是客厅，从客厅内靠左的小门走进去，就是挨着正屋的卧室。
都被京茹打扫过的，秦京如今年己经18岁了上调2岁，和林陌在今年年中时定了亲。
林陌轻轻把两个睡着的孩子放在炕上,打开自己的布包，入眼的就是3张烈士证明，2张烈士之家的牌子，这是属于他师父和2个师兄的。
还一个烈士之家的牌子钉在西九城的门牌号旁边了。
最下面就是个房产证，这个是属于林陌的，他父母死后留给他的。
房子就是南锣鼓巷95号院斜对面的88号西合院。
独门独院的，前院共有9间房，有3间正房，左右各3间厢房。
如果没有街道办和手里的烈士牌子，加上自己的国术，他早被周围西合院的人，吃成渣渣了。
这1年多里他都被人偷袭3次了，虽然没有证据，但傻子都知道就是周围几个西合院，请人干的。
所以为了少点这种烦心事，他大多时间都是在乡下道观里待着。
也许等他结婚了就不会有这种事了吧。
正想着，外面传来熟悉的声音：“姐，你咋在这呢？
我林哥哥呢？”
是秦京茹。
“在屋里呢，估计在哄小当和槐花。”
秦淮如的声音依旧沙哑。
脚步声由远及近，林陌赶紧起身来到客厅，笑着冲门口招手。
食指竖在唇边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小声点，别把孩子吵醒了。”
看着秦京茹冻得红扑扑的脸蛋，心里涌上一股暖流。
“林哥哥！”
脆生生的喊声，秦京如三步并作两步，首接蹦到林陌怀里。
林陌下意识伸手稳稳托住，胳膊被撞得微微发麻，却也只能无奈地笑了笑。
抱了这活蹦乱跳的丫头，好一会儿，才轻轻将她放下来。
“行了行了，咱们快去看看你姐姐饭做好没。
这都过了晌午，我肚子早就饿了。”
林陌拍了拍肚皮，抬脚就往对面屋走去。
秦京如跟在后面惊讶道：“你们咋走这么久啊？
现在都下午3点多了。”
林陌朝厨房努努嘴：“带着两个小拖油瓶，能走得快才怪！”
秦京如凑过来，好奇地追问：“你和我姐是一路回来的？”
“她带着小当和槐花走的慢，我是坐车到公社那边，才走回来的。”
林陌无奈地摇摇头，又解释道：“本来她想回家借粮，被我半路遇到带回来了。”
秦京如恍然大悟，轻轻叹了口气：“她家那光景，肯定没余粮了……”“等会儿给她拿十斤棒子面带回去。”
林陌毫不犹豫地道。
“林哥哥，十斤？
够吗？
要不多拿点，看淮如姐脸色好差啊！”
林陌摆摆手，满不在乎道：“可以？
大不了我再进趟山，打几只野味回来。
粮食我们也不差。”
“家里还有几十斤腊肉呢，够吃一阵子了。”
秦京如皱着眉头，一脸担忧，“不过深山老林的，太危险了！
你还是少去吧！”
“没事，我功夫你还不知道啊！
等吃完再说吧。”
林陌知道她在担心自己，“行了，别光站着说话，快去帮你姐做饭！”
两人说着就走进厨房， 窝头己经蒸上了。
林陌瞥见她手里切着腊肉，赶忙凑过去：“多切点，炖上白萝卜，汤要多放些！”
秦京如一把夺过姐姐手里的菜刀：“姐，我来切。
你去把小土灶烧上，用那个炖，省柴火。”
秦淮如白了妹妹一眼，却也没多说什么，转身去烧火了。
林陌站在原地想了想，又叮嘱道：“对了，京茹，把坛子里的酸菜切点，我等会儿喝点。”
说完，他转身来到隔壁客厅，从墙角搬出个陶制酒坛 —— 这可是他亲手酿的药酒，对练功有好处，也能补身体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