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清词拉着母亲在床边坐下,焦急地问:“母亲,你何时来的?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卫母看着女儿产后虚弱苍白的脸,实在不忍告诉她这个残忍的消息。
但她知道,此事太大了,女儿终究会知道的,瞒着她,只会让她更加忧心焦虑。
“清词,你要挺住啊……燕王他……在回京的路上遇刺了。”
卫清词只觉得天旋地转,脑子里嗡嗡作响,嘴里发出的声音仿佛不是自己的:“母亲,您说什么?
王爷他,怎么会?”
卫夫人心疼得眼泪首掉,温言安慰道:“清词,早上路过的百姓来报的,晋王己经带人去了,现在还不知道具体的情况,也许……但愿是弄错了。”
卫清词抓住母亲的手,指节泛白,神情激动地说:“母亲,肯定是他们弄错了!
王爷是天下人敬仰的大将军,多少次战场上出生入死都活下来了,怎么会被人暗杀?
不会的……不会的……”卫夫人不知道如何安慰女儿,只得将她抱在自己怀里,像小时候哄她那样轻轻拍打着。
卫清词突然挣脱母亲的怀抱,疯了似的寻找自己的外衣。
“清词,你要干什么?”
“母亲,我要出城去等王爷,我要去接他!”
“清词!”
卫夫人再也忍不住,泣不成声地说道:“女儿,你刚生产完,需要好好休息,你父亲己经派人出城打探了,你就在府里等着好吗?”
卫清词什么都听不进去,她只想见到王爷,见到她的夫君!
她猛地起身欲走,却扑通一声栽倒在地。
“王妃!”
“清词!”
………王府里哭声喊声混在一起,乱作一团。
入夜时分,晋王带着他的兄弟、大盛国燕王贺郢舟的遗体回到了王府。
仵作己经验过,燕王身上有多处刀伤和箭伤,并且伤口都有剧毒。
王府里连夜扎起了白幡,往日里热闹的王府一片愁云惨雾。
卫清词一身缟素,拖着产后虚弱的身子跪坐在灵前。
她面容苍白,眼神空洞,极度的伤心让她连哭的力气都没有。
皇帝和燕王生母萧贵妃也来了。
萧贵妃是皇帝最宠爱的女人,十六岁入宫至今,盛宠不衰。
十八岁时生下三皇子贺郢舟,母子二人皆是皇帝的心头肉。
如今眼看着正当盛年的皇子不幸殒命,曾经冠绝六宫的萧贵妃早己支撑不住,眼睛一翻,身子一歪便向地上滑下去。
皇帝眼疾手快地一把扶住她,身边的嬷嬷婢女赶紧上前扶了贵妃下去休息。
皇帝尚能隐忍自持,虽然看上去也老了好几岁。
燕王十六岁便横刀立马上阵杀敌,数年来为大盛立下汗马功劳,是诸皇子中最负盛名的一个。
也是皇帝和他最心爱的女子所生的唯一一个孩子。
更是他心中属意的未来储君,是大盛王朝的未来。
他没有死在战场上,却殒命在得胜归来的路上!
可恶!
是谁!
是谁要了他孩儿的命!
他定要将他千刀万剐,碎尸万段!
皇帝眼里的悲伤逐渐变成熊熊燃烧的怒火!
“酌大理寺彻查燕王遇刺一案!
查出来,朕要诛他九族!”
“诺!”
身边侍卫领命离去。
晋王贺郢珹垂首立在一旁,眼里闪过一丝几不可察的冷笑:我倒要看看你如何诛他九族。
燕王与王妃伉俪情深,成婚三年来专宠王妃一人,连一个侧妃也没有。
如今燕王一去,府中除了下人,便只余王妃卫清词和出生仅三天的小郡主二位主子。
晋王主动请缨料理皇弟燕王的后事,众人皆无可厚非,自此晋王便自由出入燕王府了。
入夜,卫清词合衣卧在榻上。
婢女端了膳食进来,柳儿温声乞求道:“王妃,您多少吃点儿吧,己经两日了,您水米未进,这样下去,您会垮掉的。”
卫清词什么话也不想说,连眼睛都懒得眨一下。
跨就跨吧,死就死吧,死了就能和郢舟团聚了。
“出去吧,我来。”
晋王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进来,对柳儿说道。
柳儿愕然地看着晋王。
这可是王妃寝殿!
更何况王妃产后还不足五日,尚在月中,晋王一个外男怎可这样大摇大摆地登堂入室!
见柳儿站着不动,贺郢珹冷声喝道:“滚出去!”
晋王出了名的阴鸷冷酷,柳儿不敢违抗,只得放下手中的碗退了出去。
卫清词对这一切置若罔闻,仍像死人一样躺着一动不动。
贺郢珹走到她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这个女人,他爱慕了八年的女人,曾经那么明艳照人的女子,如今为了另一个男人,居然想寻死!
他在她床边缓缓坐下来,修长的手指轻轻捏着她的下巴 ,狭长的眼睛微微眯起,像古井般深不可测。
卫清词丝毫没有反抗,她甚至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想死是吗?”
贺郢珹声音不大,但一字一句,阴冷森寒。
卫清词牵动了一下嘴角,鼻子里几不可闻地轻哼一声 ,用无声的语言告诉他:是的,我就是想死!
他手上猛地一用力,卫清词的下巴几乎被他捏碎。
“你敢!”
言毕,贺郢珹猛地提起她轻飘飘的身子坐起来,把她禁锢在自己的臂弯里,铁钳一般的手捏住她两颊,强行撑开她的嘴巴,另一只手用勺子舀了碗里的粥,一勺一勺地喂进她嘴里。
卫清词吞咽不及,呛得到处都是,有一些粥米还溅到贺郢珹手上。
他也不嫌弃,待她吞咽下去,又重复刚才的动作,一勺勺强行喂进她嘴里,一碗粥不一会儿就喂完了。
他甚至还温柔地为她擦干净了嘴,再擦干净自己的手。
他凑近她的脸,吐气在她耳畔,嘴里却阴狠地说道:“王妃若是以后还敢绝食,本王不介意继续代劳。
只是若传出去,燕王尸骨未寒,王妃就与本王打情骂俏,只怕燕王还未下葬,坟头的绿草就长了三尺高了!”
卫清词怒不可遏,他可以侮辱她,但不可以侮辱她的郢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