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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李斯,我在火光中与大秦的荣耀和罪孽一起埋葬。

1蕲南的秋阳像块被磨钝的青铜镜,照得人眼眶发涩。

我蹲在王翦的中军帐外,用指尖拨弄着地上的蚂蚁——它们正排着队搬运半粒粟米,像极了咸阳街头运送粮草的车队。

帐内传来瓷器碰撞声,李信的声音突然拔高:“末将愿率二十万大军,旬月内必取项燕首级!”

王翦的回答低沉如老松拔节:“楚地水泽密布,我军轻装急进,粮草如何接济?”

话音未落,帐帘被猛地掀开,李信的青铜头盔擦着我鼻尖掠过,穗子上的血珠溅在我手背,像朵瞬间绽放的小花开在苍白的皮肤上。

“廷尉大人,”他冲我甩了甩剑柄上的红缨,甲胄上的鱼鳞纹还沾着晨露,“您说说,我大秦锐士何时怕过攻坚?”

他身后的亲兵捧着地图,边角被汗水洇出深褐的云纹,正是我昨日让人加急抄绘的《楚地山川图》。

我起身掸去衣上尘土,触到怀中那卷嬴政的密诏,桑皮纸上的朱砂印还带着温热。

“老将军久经战阵,自然有老成谋国之算,”我故意将“老成”二字咬得极重,看见王翦扶着帐杆的手指骤然收紧,“不过陛下昨儿送来的密报说,项燕在城父一带的兵力已不足十万。”

帐内突然静得能听见胡杨林里的风声。

王翦的瞳孔缩成针尖,盯着我腰间晃动的玉珏——那是嬴政亲赐的信物,雕着展翅的玄鸟,寓意“天命所归”。

他身后的帅案上,摆着半块啃剩的麦饼,硬壳上还留着齿印,旁边铜碗里的豆粥结了层油皮。

“既然如此,”王翦忽然笑了,眼角的皱纹挤成深沟,“那就依李将军所言,明日卯时出兵。”

他伸手取过案头的虎符,青铜表面磨得发亮,能照见他眼底跳动的血丝。

李信猛地跪下,铠甲磕在夯土上发出闷响,我注意到他膝盖处的皮革磨出了毛边,显然是常年跪坐所致。

夜半时分,我被帐外的马蹄声惊醒。

月光从毡帐缝隙钻进来,在地上织成银线。

王翦的影子突然笼罩过来,他手里提着酒壶,腰间没挂佩剑,只插着支刻满咒文的木简——那是他出征时必带的楚地巫器,说是能镇住战死的孤魂。

“长卿可知,”他往我面前的陶碗里倒酒,粟米酒的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