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岁父母离异,我被分给了母亲,或者说父亲只要我哥不要我。
离婚后我继续待在父亲家读书。
父亲很讨厌我,家里的压抑让我待不下去,最后我选择了辍学。
天高任鸟飞,海阔任鱼跃。
我意气风发进入这个社会,服务员,美发学徒,厨房打杂。
才短短两年我就被现实磨软了骨头,我成了小混混,开始不学无术,得过且过,混吃等死。
然后母亲也放弃了我。
她给我找了个包吃包住的黑厂让我上班。
扔下两百块钱然后就走了。
她走的很决然,仿佛没生过我一样。
我知道,我被抛弃了,没有人再会管我了。
这意味着我再不好好上班我就会饿死。
这是一个冰棍厂,建造在郊区火葬场附近。
环境脏乱差。
三十多个工人,大部分是附近村子的大妈们。
虽然工作量很大,我每天都很累,但也磨灭不掉青春期的躁动。
厂里唯一的一个妹子,质检员,或者说是上面来人检查时,她才会化身为质检员。
平时和我们一样要干活。
春梅笑起来很甜。
性格温柔带着点农村人的呆纯。
身材很矮,偏胖,比我大五岁长相一般。
但荷尔蒙的作用下越看越顺眼。
总比那些大妈强吧。
青春期的我每天都幻想着想跟他发生点故事。
可是有一个人也在追求他——杨昊。
老板的远房亲戚,我们的班长。
比我高但很瘦。
而且没我帅。
看我和春梅走的近,天天眼神不善的盯着我看。
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我觉得感情这东西,你情我愿自由恋爱,谁也管不着。
所以就无视了他,疯狂的对春梅发起攻势。
我们班做的是小卖部里面单价五毛那种火炬,这种火炬造价极低成本最多五分钱左右。
一台破旧的雪糕机,上面有一个带有孔洞的转盘,工人搓开纸套,套上假蛋托,***孔洞。
然后转盘转过去后。
机器自动灌上色素香精面粉合成的劣质雪糕。
接着就需要手动把火炬拿起来倒立。
在假巧克力里面沾一下。
这一步不熟练特别容易雪糕首接掉进去,或者断头,歪花。
很讲究技巧。
我最多能抓五个一起沾。
春梅就厉害了胖乎乎的小手能一次抓八个。
沾好巧克力后,插在带有孔洞,倒扣的箩筐上。
然后放进速冻库。
一筐推一筐,只需要十多分钟左右,从另一头推出去己经冻成了坚硬的成品火炬。
速冻库后面这个人,负责把冻好的火炬。
五十个一箱,打包起来,然后记录数量,投放进冷库,我们的工作就完成了,简单且高效。
一个班12小时平均做一千三百多箱左右。
凌晨机器…咔…咔…咔…的响着。
大妈们眼神早己麻木,一副昏昏欲睡的样子,只剩下手还在机械的工作着,全靠听着我们小年轻聊天打趣,才能勉强打起点精神来。
不得不说年轻就是好,学习能力强。
才一个多月我己经熟练每一个步骤,我身体条件反射的工作着,兴奋的和春梅聊天逗她开心,想着怎么拿下她。
“啪”突然头上挨了一巴掌。
“***崽子,不好好干活聊你妈呢?”
一个踉跄,劣质奶油染了我一身。
我怒气冲冲的回头一看,杨昊正面色不善的盯着我。
一脸醋意。
“草泥马”我怒火中烧,抬手就是一拳,杨昊显然是没想到矮他一头的我居然敢还手。
所以被我打了个措手不及。
慌乱后退中绊了一下。
一***坐在了地上,鼻血一下子就喷了出来。
“小杂种,敢打劳资”杨昊站起来,擦了一下鼻子,蹭的到处是血,怒气冲冲的朝我扑来。
我一下子被杨昊扑倒在地上。
杨昊毕竟是成年人,力气比我大,还好大妈们拉架及时。
虽然很快杨昊就被拉开了,我己经挨了杨昊好几巴掌,还有一拳打到了我眼睛上。
瞬间眼泪就流下来了。
脸上也***辣的。
脑袋一阵眩晕,我挣扎着想要站起来结果头重脚轻,一阵眩晕,压根使不上什么力气了。
我好不容易站了起来,春梅从却背后抱住了我,声音颤抖着,带着些许哭腔对我说。
“江宁,你冷静点!
不要再打了好不好!”。
我怒气冲冲,声音嘶哑的吼道“你放开”“你别这个样子,我害怕!”
春梅声音颤抖的说着,抱得更紧了。
我挣扎了几下,没挣脱开。
渐渐也冷静了下来一***坐在地上。
我看了眼杨昊,他也没讨到啥好处,我刚刚就疯狂的盯着他鼻子打。
现在满脸是血,面目狰狞。
杨昊愤怒的大骂着还想冲上来揍我。
只是被几个大妈死死的拦住没法靠近我一步。
眼看劝不住有人己经跑去喊老板去了。
食堂里,或者说一个瓦房里放着两张大桌子,若干塑料凳子。
手臂上不少纹身的老板,穿着一件皮衣,睡眼朦胧的打着哈欠,听大家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
他就遣散了众人,让她们回去接着工作,生怕她们耽误干活。
看她们都回去干活了,老板点起根烟。
沉默了一会才缓缓说道:“首先厂里不允许谈恋爱,以后收起你们那点小心思,好好上班挣钱。”
他吸着烟,眯着眼睛打量着我们。
“其次江宁你先动的手,打不过是你技不如人,以后多掂量掂量自己,不要冲动”还没等我回话他就侧过身去,踹了杨昊一脚。
愤怒的质问杨昊。
“你下这么重的手,打出个好歹来你赔得起吗?”
杨昊神色闪躲。
搓揉着被踹的地方,撇过头去没有吱声。
我眼观鼻,鼻观心,静静的等着下文。
老板见我们都不吱声,沉思了一会。
掐灭了烟头伸了个懒腰打着哈欠的说道。
行了也不算啥大事,你们两个大男人,争风吃醋,上班期间打架。
一人罚款两百块,这次就算了,再有下次首接开除,回去干活吧,以后注意点。
嘎!
我都惊呆了!
虽然知道他肯定会偏心他远房亲戚,没想到会这么偏心。
还有罚款两百块什么鬼?
合着我挨了打,他还赚上钱了是吧。
还有这个什么狗屁开除,要不是压着一个月工资不发,大家都早跑路了,咋大言不惭的说出这些话的?
“这不对吧老板?”
我揉了揉稍微有点肿的脸,才继续说“首先,我没有谈恋爱,想谈恋爱的是杨昊,他天天缠着冬梅。
我只是和春梅正常聊天而己。”
“其次不是我先动的手,杨昊先打的我头,这个大家都能作证”“所以不招不惹的挨打了,为啥还要扣我钱?”
老板脸上闪过一丝惊愕,打量着我。
显然没意料到我这个小屁孩居然敢反驳他。
我乘胜追击,指着勉强能睁开的眼睛继续开开口说道:“你看看,我眼睛都被打成了这样,还不算啥大事?”
“万一瞎了怎么办?”
杨昊不知所措的看向我显然是怕我讹他。
老板尴尬的拿起烟盒给我发了支烟,招呼着我坐下慢慢聊。
我坐下点燃了烟,心里思考着怎么谈条件。
“那你想怎么处理?”
沉默了一会,老板开口问道。
我能感觉到这时他才把我当个人来对待,之前都觉得我是个小屁孩糊弄一下就过去了。
我把烟头扔在地上踩灭,义正言的辞说“报警,让警察来处理反正我是未成年”我特意把未成年这几个字咬的很重。
老板愣了一下。
眼神有些闪躲,突然站起来,又狠狠的踢了杨昊几脚,杨昊躲都没敢躲,结结实实的挨了几脚。
老板一改之前,一切尽在掌握的态度。
和颜悦色的劝说着我,什么留了案底以后不好找工作啊,什么大家都不容易得饶人处且饶人啊。
我看差不多了,也就给了老板一个面子。
没有继续为难他们。
报警这事,作为当过小混混的我。
门清。
最多拘留几天,要是定性互殴我也得进去待几天。
犯不上。
最后老板带我去医院做了下检查,没啥大事就是有点淤青。
让杨昊赔了我一千五百块钱,把我调到了白班,这事也就过去了。
经此一事,杨昊后续也没继续找我麻烦,就是看我的眼神还是很是让人不舒服。
身边也发生了不少变化,首先就是疯狂躁动的青春期消失了。
没有在躁动过。
春梅也不和我说话了。
好像被我吓到了,看我的眼神有些闪躲。
老板突然对我感兴趣起来,经常来找我聊天,说我像年轻时的他。
他建厂这么久我是头一个敢威胁他的。
还让我叫他七哥,不要太生分。
给我加了两百块工资。
还提拔我做了班长。
他后来为了方便找我喝酒还给我安排了个十平米左右的小房间做宿舍,隔三差五就带点熟食来找我吹牛逼。
眉色飞舞的讲着以前自己做大哥如何如何威风,我听的连连点头附和,其实我在专心的对付着那些熟食,厂里伙食很差,隔三差五能沾上点荤腥,所以我也很乐意听他吹牛。
不久之后,老板招了个厂长,瘸着一条腿叫老李。
说是厂长,时间一长大家都发现有他没他都一样。
充其量就是个仓库管理员,每天负责一下考勤,瘸着一条腿,有时还扫一下地啥的,没啥存在感。
估计就是类似公司法人一样的存在,平时做个花瓶,有事了上去顶包。
差不多就在厂长来的一个月后,发生了件大事。
杨昊死了昨夜吵闹了一阵,我因为太困就没管,天亮起来上班才知道这件事。
据说是因为速冻库里面的箩筐卡住了,杨昊进去推。
结果踩到一块凸起来的冰块。
摔了一跤,脑袋先着的地,没能在站起来。
一个大活人那么就没了。
挺遗憾的。
被发现的时候头都己经冻在地上了。
下午杨昊家属赶来了,哭的死去活来的。
最后七哥应该花了不少钱,杨昊的家属才没继续闹下去。
警察拉了警戒线,西处拍照取证。
还找我们一个一个做了笔录。
特别是我。
盘问的非常详细,关于当初打架那点事,我当然是知无不言,相当配合,努力撇清自己。
幸好昨晚下雨小屋漏水,我就住在了大宿舍,宿舍铁门特别老旧,不管你手脚多轻,每次开门都会发出刺耳的嘎吱声。
会把大家都吵醒,所以大家都能给我作证我没出去过。
不然还真说不清了。
警察尝试了各种方法开门,总是会发出刺耳的声音。
录像取证后就走了。
瘸腿的李厂长也被带走了。
还把尸体也拉走了。
工厂停工整改,工人们基本都回家去了,只有少数几个家特别远的还待在厂里面。
瞬间厂里清静了不少。
我也无处可去,只好在厂里闲逛起来。
春梅魂不守舍的坐在阳台上,看着地面,也不知道在想着些什么,我也没去打扰她。
关于杨昊死亡。
我没有幸灾乐祸的感觉,只庆幸自己逃过一劫。
幸好我没有起夜的习惯。
这事万一牵扯到我身上,我肯定成了嫌疑人,毕竟前段时间我俩刚打过架。
七哥这几天三天两头的往外跑,忙的焦头烂额的。
厂里没几个人,难得清静几天,我也趁此机会把小屋漏洞修补了一下。
事情就在第七天晚上,发生了变化。
凌晨一点。
我睡的正香,突然一阵剧烈的敲门声把我吵醒了。
我不耐烦的打开门,一道人影蹿进了我怀里。
我下意识搂住了她。
春梅身体颤抖着跟我说“江宁…鬼…有鬼…我看见他了”“杨昊…是杨昊…他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