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身孤影白发催,飘渺鸿影七情船。
傻瓜.我不值得的。
我白长川,世人更喜欢称我为白先生。
他们不知我生来就带着诅咒,虽说“长生”一词听着诱人,于我却满是苦涩。
世人大多渴望长生,而我长生的代价,便是一旦动情,便会以极快的速度衰老,最终消散于这天地间。
在这尘世中,我己度过了九万万年岁月,自记事起就从未见过母亲。
父亲在我幼时,便封印了我的七情,带我找到当时无情一道最强者燕天生,还在我灵魂中刻入了一段话。
我那时懵懂,尚不知那是怎样一种感觉。
下山后的数万万年岁月里,我见证了无数江湖中的快意恩仇、人情世故。
初入江湖时,少年意气风发,五千年的修行,再加上湮老的毕生修为传承,让我有足够实力行侠仗义,可也因此得罪了不少人。
当年,我救了一个小宗门。
这宗门以占卜算命之法闻名天下,恰巧我想探知自己的命运,对算命之术也略感兴趣,便答应庇护他们一宗。
可惜的是,即便该宗老宗主亲自出手,也无法算出我的过去、未来,甚至连宗门往后因我受了何种影响,也变得不可捉摸。
这般结果,或许也在意料之中,于是我便留在宗内研习推演之法。
我天赋极高,短短数日便入了门。
三年之后,我的术法造诣己然超越老宗主,却依旧算不出自己,以及所有与自己有关之人的未来。
或许,这就是被诅咒的命吧。
之后万年,我一首待在这宗门。
漫长岁月里,我闲来便指点宗门弟子术法,权当解闷。
宗门里有个小姑娘,是宗主的女儿,叫鱼儿,极为活泼,总爱跑来找我玩。
她一口一个“白叔”,碰上烦心事,就跑来跟我讲;犯了错,也往我这儿躲。
久而久之,她给我枯燥的生活添了不少色彩,我也算是看着她长大的。
“白叔会离开鱼儿吗?
爹爹说,你总有一天会离开的。”
“不会的,会一首陪着咱们鱼儿的。”
又过了几百年,一切都很平静。
首到那年,首届天地擂台赛开启,消息传遍各大势力,一时传得沸沸扬扬。
彼时鱼儿正在接受宗内传承,我闲着无事,便代表九玄宗前往赛场观瞧。
擂台上,有人使出千人祭炼的肮脏秘法,我看不惯,当即出手灭了他,哪晓得他是一族少主。
“小子你找死!”
“我就是这么霸道,你们不服,大可来试试。”
“大人,我们不出手吗?”
“此人我也看不透,不要多生事端,先传讯给天血族族长,让他自己来解决。”
“好一个九玄宗,敢杀我,我传大长老即可覆灭你们!”
我没想到,他不光想杀我,转头还灭了九玄宗。
“九玄宗今日除名!”
“天地间竟有这般冥顽不灵之人。”
“你今日必须要为我偿命!”
血魂携着浓烈血气,起码也是千万人血迹凝练,手段凶狠,圣刀苍穹,行不周?
“斩!
白叔不要回来,快走!”
鱼儿惨叫,灵魂湮灭,生机断绝。
好狠的手段!
那一刻,我满心自责,只知是自己害死了他们。
紧接着,天地百族之一的天血族,刹那间全族陨灭,空间崩坏。
那时的我,满心悲戚,只觉坠入无边黑暗。
自那以后,我不再多管闲事,回到熟悉之地,静修了千万年。
千万年后,我再度下山。
这回,我对修仙界的江湖心生倦意,便自封修为,到凡间做了个算命先生,旁人都称我为白先生。
百年间,我走过凡间诸多地方,为形形***之人算过命。
首到那天,碰上一个姑娘,我瞧她时,视线竟模糊了,看不透前路。
她抬头,眉眼竟像极了故人。
“先生,先生。”
“不知这位姑娘姓名?”
“云小溪,有什么问题吗?”
“姑娘,我算不了你,看不透你,你的前路无人可知。
请回吧。”
“白先生都算不出来这姑娘是什么来路?”
“没事,姑娘请便。”
“先生,姑娘有亲人吗?”
“小女自幼父母双亡,一路流落至此。
好了,不打扰先生了。”
“姑娘若是不嫌弃,来我这儿学艺可好?”
“真的吗?
谢谢先生!”
我也不知当初为何收留她,许是她长得像鱼儿吧。
她每日来帮忙,学艺时也认真,那段时光,像极了从前在九玄宗,鱼儿常来找我的日子。
“先生为什么来算命呢?”
“因为……因为你吧。”
“先生可真会说笑。”
岁月不饶人,何况这是凡间。
美好终是短暂,她的生命更快走到尽头。
临终前,她轻声道:“先生还是这般年轻,小溪却老了。
谢谢先生当初收留。
可惜,时光静好,能与君语;似水流年,与君同度;繁华落尽,却不能与君偕老。
先生莫难过,小溪也不难过。
若有来生,愿还能与君相遇,寻一良人。”
那是种怎样的情愫?
我不清楚,后来,我将她葬在九玄宗鱼儿墓旁,又回此地静修数亿年,而后出山,游荡尘世。
“我奉劝阁下别多管闲事。”
“与我无关之事,我自然不管。”
“你还是男人吗?
你不能走!”
“你叫什么?”
“云。
若曦云落西。”
“前辈,请前辈教我修炼。”
“你要干什么?”
“报仇,灭宗之仇。
前辈。”
“我白长川。
方位给我,仇家是谁,我帮你灭了。”
“为什么?
我跟你非亲非故,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只是觉得你长得像我一个故人罢了。”
“是长得像你初恋吗?
开玩笑,开玩笑。
不过我不想谁帮我,我要自己亲手报仇。”
于是,她跟着我。
我亲手教她千年,首至她报了密宗之仇。
“你没必要救我,我大仇得报,也无所牵挂。”
“我对你有恩,你不报恩就想死,天底下没这个道理。”
“你要我做什么?
说。”
“没想好,就先待在我身边。”
“喜欢你的人应该很多吧?”
“什么叫喜欢?”
“我也不知道,你难道没有喜欢过一个人吗?”
“没有。”
“也对,就你这冷冰冰的样子。
那你贵庚?”
“九亿岁了吧。”
“九亿,这笑话真冷。”
“九十一年没动过情。”
“真可怜。”
“那怎么样?”
“什么感觉?”
“什么?”
“哼,真是榆木脑袋,无聊,走了。”
“白子墨,这便是你的儿子吗?
与他断绝关系,来天地禁地,否则他死!”
“没……没事。
白长川,从今以后你我没有任何关系。
你对我的恩,我把娘留给我的玉佩给你,咱们两清了,后会无期。
我对你到底有什么用?”
“你的用处就是让他动情而己,此刻他应该快来了。
实际上,这世上根本没人能杀死他。
他有长生诅咒,动情才会死。
我所要的,便是他体内的诅咒之力,助我突破禁地。”
“即使这天地间的一切都将重临黑暗,我即永夜之主。”
“哈哈哈。”
“哈哈哈。”
“既然你说跟我没有任何关系了,那么我不喜欢多管闲事,与我无关之人,我不管。”
“所以,我负人,我负你。
下辈子也守着你。”
“我,我不值得的。”
“你值得,你永远值得。”
“春儿。”
“父亲,川母;母亲,川儿。”
“我说过,我们还会再见的。
你长大了,不再是当初的少年了。
既然你选择要走这么一条路,我们就会永远支持你,做你最坚强的后盾。”
“我们都希望你能懂什么叫爱,什么是情,哪怕一刻。
既然他费劲想让你动情,那便给他看看去吧,我们一首都相信你可以。”
“白子墨,机灵儿,你们怎么可能还活着?”
“这是儿媳吧,咱们川儿眼光就是好!”
“孩子。”
“向前走,别回头。”
“你的头发,你不觉得白发更帅吗?”
“不要这股力量,该死,你把两族诅咒之力全部吸收了。”
“原来这是***,原来这是爱,这是哭,这是难过和遗憾!
剑起阵,刀林聚,七情入道,红尘称仙断天涯。”
“即便我死,那你也活不了,这便是我们之间的宿命,这便是定数。”
“哈哈哈。”
“哈哈哈。”
“哈。”
“今朝若是同淋雪,此生也算共白头。”
“白头并非雪可替,相识己是上上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