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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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诊断出喜脉那日,谢瑾欣喜若狂。

他寻来十位稳婆轮守在榻边,十位厨子花样烹制食膳,十位绣娘赶制我和孩儿衣裳。

他还夸张的将整座府邸的檐角都悬上安神香囊,生怕一丝风惊了我的胎气。

他常把耳贴我小腹,裂嘴直笑:"待孩儿会唤阿爹,我教他挽弓猎鹿"。

他做着父慈子孝的美梦时,怎知我袖中指甲已深深掐进血肉,更不知这孩儿永生都不会叫他一声阿爹。

就像他还不知晓,我亲耳听他谋划,"王大人独好***,若将怀胎三月的夫人送上他床榻..."他声音浸着酒意,字字剜心,"你说他会不会放了萤萤?"如此说来,这个朝代我唯一痴恋也碎干净了。

谢瑾,你这辈子都别想再找到我们......01那日他说京城友人来访,直到深夜也未归。

我去寻他,切莫贪杯伤了根本。

却在回廊拐角听见"萤萤"二字——像一根冰锥刺入我的后颈。

从谢瑾醉酒呢喃中,我拼凑出事情的脉络。

这萤萤乃京城司礼监监正柳大人嫡女。

少年的谢瑾第一次随主将进京,正巧遇见马车坏在半路的少女柳萤。

一个是初入京城的愣头青,一个是娇生惯养的官家小姐,竟成了知己。

谢瑾从亲兵拼到将军之位,每次进京述职都会见那柳萤。

如今那柳家那不知天高地厚的幺儿,竟在醉酒后轻薄了尚书家的千金。

一纸奏折递上去,柳家满门锒铛入狱,最后落了全家流放的下场。

谢瑾为救她,不知苦思冥想了多少办法。

“萤萤在狱中和这流放之路,不知受了多少苦......"谢瑾的声音带着无能为力的醉意。

另外一个声音如同毒蛇吐信:“下月,那押送官王大人将押送老师一家经过此地。

我已打探那人最好人妇,尤其是有孕在身的......"我死死扣住窗棂,指甲陷进木纹。

那个声音继续道:"若,设计让那王大人上了嫂夫人的榻,抓住他强占将眷把柄.....”我欲抬脚踹门的刹那,谢瑾沙哑的醉语先一步刺破夜色:“王大人独好***,我若说将怀胎三月的夫人送上他床榻..."他声音浸着酒意,字字剜心,"你说他会不会放了萤萤?"谢瑾的醉话在夜色中回荡。

一遍,两遍,三遍。

我浑身血液寸寸结冰,耳边嗡嗡作响。

我扶着墙慢慢后退,腹中的孩子似乎感受到我的情绪,不安地踢动。

我抚着孕肚竟笑出泪来~笑自己竟成了话本里最蠢的角儿。

三载结发恩,终不敌那窗棂外一抹白月光~尤记得那年我穿越至此,谢瑾是我遇见的第一人,彼时他还是个会脸红的少年郎。

林间相处月余后,我笑他头脑简单四肢发达,他笑我性子烈如他的追风马。

一年后他竟以青州总兵身份来求亲。

我问他何不娶世家女借势而上?他沉思许久,却笑道:"哪个瞎了眼的世家会看上我这粗鲁将军?"我倒是觉得他人挺好。

想着既然穿不回去,就在这个朝代当当将军夫人也不错。

便直言:"有花堪折直须折,眼下既然彼此合适,便搭伙过日子也好。

若日后情分尽了,也好聚好散。

"当时他闻言,一张俊脸涨的通红,"一年不见,怎的越发离经叛道?”那年的婚宴摆了七日,军中同僚和百姓络绎不绝。

婚后他更是宠我如命。

只要他下了职,就像一只大奶狗粘在我的身边。

部下都说,将军被夫人下了蛊,片刻离开不得。

我也在这样的蜜罐中,一时卸了心防。

我们相守三载,终喜结珠胎。

谢瑾欢喜得像个孩子。

整日伏在我腹间轻语:"孩儿快些出来,阿爹教你挽弓猎鹿。

"他那双握惯刀枪的手,连碰我都变得小心翼翼。

小丫鬟道:“将军对夫人的好,全青州都传为美谈......"02隔日,我伺机潜入书房,细细翻阅他的信件。

厚厚的信纸,字迹如刀,一笔一划剜着我的眼。

"萤萤最爱东珠水光,待我凯旋归来,必为你寻一串极好的。

"“城郊已辟作葡萄暖房,酷暑难耐,我命驿站八百里加急,以冰窖藏车日夜兼程,可保冰镇果子鲜酲”。

......这世上最痛的刀,从来都是捅在毫无防备的心上。

廊下的风掠过那株孤零零的葡萄藤,枯叶沙沙,像是在笑我。

原来我这些年穿的华服,戴的金玉珠翠,竟都是照着"旁人"的喜好,一件件搜罗来的。

我竟把施舍的残渣当作稀世珍宝。

我自以为是他心头娇宠,实则不过是他思念别人的慰藉品。

情爱最狠的凌迟,是让人在蜜糖里尝出血腥味。

......我日夜思量,筹谋着该如何让谢瑾神不知鬼不觉的再寻不到我。

谢瑾追踪之术,堪称一绝。

当初他见我奇装异服,认定我是敌国细作,势要捉我请功。

我在林中躲藏,终究难逃他掌心。

如今腹中有子,贸然出逃恐伤骨肉。

若继续留下,怕有更大性命之忧。

有丫鬟跑进传话道:“将军回来了,还带了稀奇古怪的玩意,给夫人解闷呢”。

回过神来,我已做好了出逃计划。

......"想什么呢,这般入神?"谢瑾甲胄未卸便急急来寻我,眉宇的疲惫掩不住温柔。

"我在想午时做的梦。

"我直视他双眼,声音如冰,"梦见我和孩儿被人剜心剖腹。

可怕的是,夫君就站在血泊里——擦拭染血的刀"我将真相化作试探的利箭,看那心虚之人如何变色。

谢瑾温热的掌心猝然覆上我的唇,指尖微微发颤。

"闷坏了?净说胡话。

"他声音沙哑,眼底闪过一丝我无法辨识的情绪——是惊惶,还是被识破的慌乱?"谁都不可伤害我和孩儿。

"我攥住他的手腕,指甲深深陷入他的皮肉,目光锐利如刀。

"你可听清了?"他俯身与我额头相抵,声音低沉如誓,"为夫定会护你母子周全,纵使倾尽所有,也绝不让你们受半分委屈。

"温热的呼吸拂过我耳畔,嗓音温柔得几乎让我动摇。

"快去看看我给你带回来的小玩意。

那种能驱虫的异香我寻了三座城才找到。

"我望着他眼中毫不作伪的笑意,忽然分不清——是他演技太好,还是刽子手行刑前的最后怜悯,只为让猎物死得心甘情愿些。

"你也该顾惜些身子。”

我捻着他甲胄上的箭痕,状若关切,"下次剿匪定在何时?""夫人宽心,此番剿匪已毕,贼寇尽除,短期内当无战事。

正好多陪陪你们母子。

"他俯身贴上我微隆的小腹,"孩儿可闹你?"指甲深深嵌入掌心软肉~陪——我们?还是等着拿我们母子换你那心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