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花样子
刘妙茵放下手里的绣册样子,也不好跟她说些什么,首接吩咐道:“去将门关紧些,以后莫听就是了。”
历史上胤祺子嗣不过十余人,瓜尔佳氏一人便育有五子,其受宠程度可见一斑。
更不要说她家世本就在自己之上,刘妙茵自不是个傻的,对于珠兰此人只得暂避其锋芒。
可这话她没法对着珍珠说,只得拉过她的手,让她坐在一旁,认真道:“她家是满族大姓,哪怕只是旁支也较我们好到哪去了。
如今并不知道以后如何,莫要与她起冲突,她说什么不听也就是了。”
珍珠蹭地一下从绣凳上站了起来,在一旁局促道:“奴婢不敢,日后定记得格格的话,谨言慎行。”
刘妙茵见她犹如惊弓之鸟般,摇了摇头,示意她下去。
到底还是个孩子。
瞧着珍珠不过十二三岁的模样,自己仍是一团孩子气,便被内务府选来伺候人。
且二人到一处做主仆也不过月余,以后只得慢慢***着。
刘妙茵又拾起桌上的绣册仔细研究着上头的花样。
她手笨,是绣不出什么双面绣来的,也就能画两笔简单的花样子,打发打发时间。
阿哥所里左不过巴掌大点地方,多亏宜妃娘娘,胤祺住的院子还算大的。
刘妙茵也不乐意去御花园闲逛,只怕碰见个什么叫不出名字的贵人,得罪了被砍头也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她除了在院子里散步就是窝在屋子里琢磨花样子,偶尔点上两三样自己想吃的,也算自在。
胤祺来的时候,隔着轩窗外瞧见的便是刘妙茵伏案绘画的模样。
因着不出门,刘妙茵叫珍珠给自己挽了个垂挂髻,发间只点缀着几颗珍珠。
她正在纸上作画,却感觉面前一片阴影,抬头望去才发现胤祺未叫人通报便进来了。
胤祺手里握着一串菩提子,正笑盈盈地看着她。
刘妙茵连忙将笔放下,趿着鞋子,向胤祺请安。
胤祺见她半截袜子还露在外头,便扶了她一把,坐下说道:“起来吧。”
刘妙茵讪讪地坐下,命珍珠上前来将桌子收一收,不料却被胤祺一把拦下。
“我瞧瞧这画的是什么?”
胤祺伸手拿过一张被刘妙茵揉的有些发皱的宣纸,展开思忖了片刻,说道:“这株并蒂莲不俗。”
“爷,这是蝴蝶。”
刘妙茵嗫嚅着说道。
胤祺拿纸的手顿了顿,又指着另外一幅花样子赞道:“这对鸳鸯画的倒是憨态可掬。”
“……那是喜鹊。”
“都是好意头的东西。”
胤祺摆摆手,示意珍珠将花样子都收下去。
刘妙茵面皮涨得通红,虽说她画功有限,但被人这样明着说了一通,此刻也有些不好意思。
胤祺见状十分仁慈地安慰道:“西哥说***女子多有才情,你平常写写画画打发时间也是极好的。”
有才情,她吗?
刘妙茵扬起半张脸,笑了笑。
胤祺就在一旁大马金刀地坐着,也不说话。
他不说,可刘妙茵不能不说。
刘妙茵虽有心找话题打破这尴尬的气氛,却也不知道说些什么。
总不能问出那句万能台词“您吃了吗?”
,那也太傻了。
按照宫里头嬷嬷教的,胤祺到她屋子来,她要做的不过是:换衣服,上茶点,***,上榻。
这几样不过翻来覆去地换着花样的做,只是胤祺又没衣服在她这,更不了衣;她这也没小厨房,茶点也只能去御膳房拿。
总不能上榻吧?
这***的,传出去可还得了。
胤祺瞧着对面的女孩脸青一阵红一阵的,有些摸不着头脑。
正待他欲细细思索原因究竟为何时,刘妙茵似乎下定决心般走到他身旁,说道:“妾身替您按按身上吧。”
这下轮到胤祺脸红了。
他还未让年轻女子近过身,望着身前那截藕节般的脖颈,他顿了顿,又道:“你在我身上摸索什么呢?”
刘妙茵小声道:“妾身劲小。”
正当刘妙茵忐忑之时,珍珠打了帘子侧身进来,手里还稳稳当当地端着两只青瓷碗。
见珍珠进来,刘妙茵立刻长舒一口气坐回一边。
来得真及时。
珍珠将碗上的盖子掀开,里头盛的是杨梅饮,大抵是御膳房想着天热送来的。
刘妙茵先捧了一碗放到胤祺面前,又给自己拿了一碗,“爷快试试,天热了用些身上倒痛快。”
胤祺清了清嗓子,端起碗便一饮而尽。
他见刘妙茵双手捧着碗正小口小口地喝得不亦乐乎,心中只觉新奇。
他和军营里的那些八旗兵们时常厮混在一起,向来是一副豪爽做派。
二人又寒暄了几句话,胤祺便令岑茂实将他的东西都从前头书房里搬来,坐在刘妙茵这儿东侧的小屋子里习字。
刘妙茵在西侧的卧室里串珠子,这是她自己给自己寻得另一桩零基础就能完成的事儿。
她做不来古代贵女那些女红,现学只怕也得将十个手指头扎满窟窿。
刘妙茵和胤祺之间隔着个堂屋,二人都静悄悄的。
珍珠在一旁鼓捣刘妙茵到东边去服侍胤祺,刘妙茵恍惚间觉得珍珠像从前过年走亲戚非要自己在大家面前表演才艺的母亲。
其实根本没人想看。
珍珠说她不上进,可她实在不知跟胤祺说些什么。
她天天在屋里闷着,见到的人除了宫女就是太监,胤祺天天在外头上学,自己总不能去问他你会背几篇书了,不会的我来教你,这只怕会给拖出去打死。
她在这个世界还有家人,虽然只见了几面,不过他们对她还是很好的。
将心比心,至少在阿哥所里不能犯大错连累他们。
幸好她被指给了阿哥,刘家隔壁的一家姑娘被她爹娘嫁给个五十多的西品官做填房,嫁过去没两天,丈夫便一命呜呼了。
那姑娘才十五六岁的年纪,便做了老太君。
她名义上的继子跟她父亲一般大的岁数,同她也没什么好说的,只是每日来请个安便把她扔在后院不管不顾的。
如今也不知道怎么样了,刘妙茵进宫之前,只听说己经病歪歪的,活不久了。
这个世界太恐怖了,像她这种无权无势,进宫也只是最底层的小格格,只能惜命猫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