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林蝉把最后一针缝合线拉紧,打了个精巧的外科结。
灯光下,陈爷爷松弛的脖颈皮肤被重新撑起,那道狰狞的Y字形解剖切口变成了一条几乎不可见的细线。
"今天用的是肉色尼龙线,比上周的 polyester 更隐形。
"她轻声说着,用镊子夹起一小块蜡,在老人凹陷的太阳穴处细细塑形,"您孙女明天来看您,肯定认不出这里缝过。
"化妆台上的收音机滋滋响着,午夜情感热线的主持人正在念一段听众来信。
林蝉沾了点凡士林,把老人僵硬的嘴角往上推了推。
五年来,她经手过四百七十二具遗体,最擅长的就是把横死之人化得像睡着了一样安详。
手机突然在白大褂口袋里震动。
凌晨两点十七分,主管老周的名字跳在屏幕上:急单,30岁男性,猝死,面部严重淤血。
家属要求六点前化完直接火化,三倍工资,现金现结。
林蝉盯着"现金"两个字看了三秒。
妹妹下周的康复治疗费还差八千。
剪刀咔嚓一声合拢,她回复:送过来。
推车的滚轮声碾过走廊时,林蝉正在调配遮瑕膏。
城南殡仪馆的夜班只有她一个化妆师,值班室和化妆间就隔着一条十米的走廊。
十米,足够让活人想出一百种理由逃离这里。
门被推开时,一股混着雪松须后水的血腥味先涌了进来。
"放三号台。
"她头也没抬,酒精棉擦过剪刀刃,"死亡证明。
"护工老王没动,喉结滚动了两下:"家属...家属在补手续。
"他眼神飘向门口,"那个...得盖着布化。
"剪刀尖停在半空。
白布下的轮廓很高,左脚皮鞋鞋底沾着新鲜的红泥——城南工地特有的黏土,上周那具"跳楼***"的程序员鞋底也有同样的泥。
"不合规矩。
"她扯下沾血的手套,"至少要先验...""加五倍。
"烟味先飘了进来。
穿黑西装的男人靠在门框上,翡翠扳指在灯光下泛着油润的光。
他食指和中指夹着烟,无名指上一道戒痕,像是刚摘掉婚戒不久。
"我弟弟要体面地上路。
"烟灰掉在白布上,烧出个焦黑的洞。
林蝉看见白布边缘露出的右手——骨节分明,无名指上一道细疤。
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