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了，青山村的山还是那么青，路还是那么破。
巴士每颠簸一下，他的胃就跟着翻腾一次，不知是因为山路崎岖，还是因为即将面对的一切。
"青山村到了！
"司机扯着嗓子喊道，声音里带着浓重的乡音。
程默拎起背包，最后一个下了车。
巴士喷出一股黑烟，扬长而去，留下他站在尘土飞扬的路边。
远处，青山村的轮廓在暮色中若隐若现，几缕炊烟袅袅升起，像是从地底冒出的鬼火。
十年前，十八岁的程默背着行囊逃离了这个地方，发誓再也不回来。
那时的他刚刚考上省城的大学，是村里第一个大学生。
父亲站在村口，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离开，没有挽留，也没有祝福。
"走了就别回来。
"这是父亲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
十年间，程默确实没有回来过。
直到三天前，那个陌生号码打来电话，告诉他父亲病重，可能撑不了多久了。
"你爸一直念叨你，"电话那头的声音沙哑而陌生，"回来看看吧，说不定是最后一面了。
"程默深吸一口气，迈步向村子走去。
路边的野草长得比记忆中还要高，几乎要淹没小路。
天色渐暗，草丛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不知是野兔还是别的什么。
当他走到村口那棵老槐树下时，一个佝偻的身影从树后闪了出来，吓得程默差点叫出声来。
"是程家的小子吧？
"老人眯着眼睛打量他，脸上的皱纹像是干裂的土地。
程默认出了这是村里的马三爷，小时候经常给他们讲鬼故事的那个老人。
马三爷比十年前更老了，背几乎弯成了直角，但那双眼睛依然锐利如鹰。
"是我，马三爷。
我回来看我爸。
"程默勉强挤出一个笑容。
马三爷的脸色突然变得古怪，他凑近程默，一股陈年的烟草味扑面而来。
"你爸？
程铁山？
"老人摇摇头，"你不该回来的，小子。
"程默心头一紧，"什么意思？
我爸怎么了？
"马三爷没有回答，只是指了指村子深处，"你家的老宅还在那儿，去吧。
"说完，老人转身消失在暮色中，动作快得不像一个耄耋老人。
程默站在原地，感到一阵莫名的寒意。
他抬头看了看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