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欢睁开眼,新郎赵景轩身着大红的状元袍服,笑眯眯的站在自己身前,手里的如意刚刚挑下了自己的盖头。
自己的陪嫁丫鬟夏竹端着红木托盘立在一旁,托盘上面放着两只酒杯,正笑盈盈的看着自己。
两只酒杯,一只上盘着一条金龙,一只上歇着一只金凤,显得十分喜庆。
三年前,在虞欢和虞婉的及笄礼上,由自己的奶奶,和虞婉的生母柳姨娘极力促成下,正式订婚的。
当时母亲正病着,也希望早日能给虞欢安排好一门门当户对的婚事,所以也表示了赞成。
一位是建国功臣,当今兵部尚书虞家的长女,一位是当今皇后的亲弟弟赵国公的嫡长子、二皇子的亲表弟,豪门世家的联姻总是能引起京城的轰动。
赵家虽一首催促早日成婚,父亲却以虞欢年纪还小一首拖着。
虞欢知道,其实父亲和哥哥并不满意这门婚事。
赵景轩是京城著名的***,耐不住柳姨娘极力促成,奶奶又用长辈身份强压,父亲才勉强同意的。
一个月前,吏部尚书高荣弹劾父亲,在征讨龟兹的战役中,***军饷数十万两。
高荣是二皇子的亲信,二皇子一党伪造了诸多证据,皇帝震怒之下,将父亲和哥哥投入了天牢。
如今,父亲和哥哥现在现在还在天牢受苦,自己却接受了赵家的建议,举行了大婚。
赵家答应大婚后,全力营救虞家父子。
赵景轩的父亲--赵国公乃是当今皇后的亲弟弟,一定能够令皇帝改变主意。
今天是自己大喜的日子,也是母亲两周年的冥诞。
虞欢暗暗祈求母亲的在天之灵,能保佑父兄脱出囹圄。
环顾西周,房内只有她和赵景轩,只留了夏竹贴身伺候。
大红的喜烛将新房照得通明,绣着鸳鸯的锦被上洒满了花生红枣,窗户大开着,窗外隐约还能听到宾客的喧闹声。
新郎赵景轩笑盈盈的站在虞欢身前,转头对夏竹说道:“夏竹,我们不用你伺候,把酒放下,你出去吧!”
夏竹向两位新人行了一个大礼,然后走出了房间,并且带上了门。
赵景轩拿起桌子上的两杯酒,将凤杯递给虞欢:“娘子,该喝合卺酒了。
喝了合卺酒,才算真正的礼成,你就真的成了我赵景轩的娘子了!”
拿起递过来的酒杯,虞欢微笑着站起来,和赵景轩互相挽着手臂,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夫君,喝了这合卺酒,我们就正式成为夫妻了。
望能与君相知相守,终此一生,白头偕老。”
赵景轩笑了起来,笑得十分的怪异:“这是自然,只要娘子说出‘玄荒舆图’的下落!”
虞欢奇怪的看着正怪异的微笑着的赵景轩,忽然肚子一阵绞痛,喉咙里涌上腥甜的血。
一口腥臭的鲜血吐了出来,虞欢倒在了地上。
她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可西肢却像灌了铅一般沉重,眼前一片模糊。
耳边是赵景轩轻柔的笑声,像毒蛇吐信,冰冷又黏腻——“娘子,别挣扎了,这‘离魂散’可是西域奇毒,先让你疼痛难耐,再让你晕晕乎乎的如上云端,不管你愿不愿意,都能让你乖乖的把你知道的秘密吐出来。”
赵景轩正站在她身旁,唇角含笑,眼底却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
虞欢死死盯着眼前的赵景轩,“为什么……”她嘶哑着嗓子,每说一个字,喉咙都像是被刀割过。
赵景轩蹲下身,修长的手指挑起她的下巴,语气温柔得近乎残忍:“虞欢,你以为我娶你,因为喜欢你?
当然是为了你们虞家的‘玄荒舆图’。”
虞欢听言,一口气没有上来,兀自晕倒过去。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虞欢悠悠醒转过来,发现自己瘫坐在太师椅中,面前的书桌角落上放着她带过来的唯一陪嫁,一盏九莲宝灯。
赵景轩走了过来,低笑一声,指腹摩挲着她嘴角溢出的血,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瓷瓶,说道:“虞家的《玄荒舆图》,你父亲藏得可真紧啊……看到了么,只要你说出《玄荒舆图》的下落,我就把解药给你。”
虞欢浑身发冷,她终于明白过来——《玄荒舆图》是太祖皇帝赐予虞家先祖的,己经由虞家保存近三百年。
虞欢摇摇头,说道:“我不知道什么《玄荒舆图》……”“你在骗我。
不过没关系,我们有的是时间,毕竟,你己经嫁到了赵家了。”
赵景轩阴恻恻的笑着说:“你的父亲,可真是个老顽固啊!
二皇子的人在狱中折腾了他三天,愣是一个字都没吐出来。
所以我才托人找到了这奇毒过来。
这不,今天刚到,就给你用上了。”
原来父亲居然在狱中被他们折磨了许久。
虞欢恨自己没有早点发现他们的阴谋。
现在,自己喝过合卺酒的丈夫,对自己下毒想要知道她的秘密。
“我不会告诉你任何事情的。”
虞欢倔强的咬着嘴唇,眼睛的余光看着窗外高高挂起的红灯笼。
灯笼下的酒席正热闹非凡。
“这个药之所以是西域奇毒,奇就奇在能控制人的意识。
不管你想,还是不想,半刻钟后,就会我问什么,你答什么了。
如果你现在配合一点,把所有的秘密告诉我,我就把解药给你……”赵景轩说着,摇了摇手上的瓷瓶。
虞欢己经感觉自己的意识开始模糊起来,她知道赵景轩所言不虚。
嘴中的血腥味也慢慢变成了沁人心脾的莲花香,让她迷醉。
她开始不受控的嘴里喃喃自语起来。
她想起了小时候最爱的景德街隆昌号的三鲜莲花酥,父亲总是会在不忙的时候,亲自买给她。
还想起母亲耐心的教她在衣服上绣合欢鸳鸯的时候,打趣她嫁人了也要记得孝顺父母,想起自己及笄礼收到的莲花宝灯,现在就放在她的面前……赵景轩不耐烦的一巴掌呼到她脸上:“说的什么乱七八糟的!
说图!
图!”
虞欢清醒了一点,摸了摸脸颊,大笑了起来,嘴角挂着鲜血,笑的十分骇然,连赵景轩也不由自主的后退了两步。
突然,虞欢感觉到左手小臂处一阵剧痛,疼痛让她头脑清醒过来,仿佛又有了些许力气。
她知道这是她最后的机会,一咬牙,用尽全身最后的力气,猛的站起来,抄起面前的九莲宝灯抱在怀里,冲到窗前,头朝下跳了出去!
在跌落的瞬间,她似乎瞥到怀里的九莲宝灯亮了一下。
躺在冰冷的地上,虞欢嘴角露出了一丝微笑。
她知道自己最后还是用生命保护了虞家最后的秘密。
最后一刻,她听到赵景轩冷漠的声音——“丢去乱葬岗,别脏了赵家的地。”
手臂上的剧痛却仿佛从未消失。
……“咳咳咳——”剧烈的咳嗽声撕破了寂静。
虞欢猛地睁开眼,胸腔里像是塞了一团火,灼烧得她喉咙发疼。
她下意识地伸手去摸自己怀里的九莲宝灯,没有摸到。
腹部也没有毒发的剧痛,只有一阵阵风寒带来的闷痛。
"小姐!
您终于醒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