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二十八虫” 酒肆

容我揽月 费重蚕 2025-05-07 13:28: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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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噼里啪啦”的拖拽声、纷乱的衣袂声,然后便是安静。

许久的…安静。

欧阳兰的一声叫喊声忽然将这安静打破:“咦,你...你怎么让他们走了?

斩草不除根,这...他们万一要是杀回来...”一想到那情景,欧阳兰不禁有些后怕。

但同时,她心里又有些不太舒服。

或许是因为危险己经解除,又或许是因为,那个令所有人战栗的那如暗夜修罗般的人物,竟然会是一个年轻的姑娘。

尽管她的半边脸颊被面具遮掩,欧阳兰却还是能够轻易的做出判断,她的年龄绝对不会超过二十岁。

嗯,欧阳兰不舒服的就是这一点,甚至十分的别扭。

“那你去追。”

黑衣女子声音如冰,似乎还混杂了一点儿不经意的,轻颤。

“你...”欧阳兰一时语塞。

说真的,只要想起围困自己那些黑衣人的神秘和诡异的实力,她还真有些心虚。

“够了,欧阳兰!”

薛敏黛眉微皱,她听出黑衣女子声音中有些异样,于是立刻说出了自己的判断。

然而没想到的是,另外一个声音也几乎同时响起,于是就成了这样:“她受伤了!”

“她中毒了!”

判断受伤的是薛敏。

她所站位置距离那黑衣女子最近,在敌人陆续退去之后,薛敏敏锐的发现了黑衣女子说话时身形那细微得几乎不可得见的颤抖。

但中毒么?

薛敏不禁寻着另一个声音望去。

斑驳的洛阳古道上不远的地方,那里矗立着两人一马。

薛敏蹙眉,不予置评,而是朝黑衣女子走过去,微笑:“适才危难之际,多蒙姑娘施以援手,我叫薛敏!”

笑容真挚,言语挚诚。

然而,黑衣女子非但没有回应,竟是连头也没回,她依旧静静地站在那儿,似乎这片空间中只有她一人而己。

没了微风,月光淡淡。

淡淡的月光中,黑衣女子的身体开始摇晃。

“ 姑娘本己受伤,却仍不惜损耗心神全力搭救,实在让我感动。

但我看得出来,姑娘伤势不轻,必须抓紧医治,否则恐为祸患。

我在前面不远处开了一间酒肆,有一个朋友略擅岐黄之术,姑娘如不嫌弃,可否随我一通前往?”

对于黑衣女子的无礼,薛敏非但没有责怪,反而向她伸出了手。

薛敏的手,白皙轻润,在银亮的月光下,显得娇巧而柔细。

黑衣女子终于转过头,看着面前的薛敏,银色的面具上,清冷的辉光显得深沉而静谧。

就这样,大约半柱香的时间过后,没想到,黑衣女子居然偏过了头,目光望向了别处。

欧阳兰很是生气,正要开口,黑衣女子的声音却忽然传了过来:“冷月。”

声音冰冷,而清冽。

亥时己过,凄清的洛阳古道,越发显得静谧而幽深。

路,总有起点,辗转奔波,历经沧桑,最终,必然通向那个不知名的尽头。

所有的人,都在路上。

“我也要去!”

这仅有的片刻的温暖,忽然被一个极度不和谐的声音生生的打破。

欧阳兰大怒,指着那个不和谐的源头立刻开骂:“滚!

你算哪根儿葱,你凭什么跟去?”

这个不和谐的人,穿着白衣白裤,旁边是那匹看似瞎眼的白马。

被人骂了,这个“三白”的男人非但不恼,反而满脸的笑嘻嘻:“姑娘,这就是你的不对了。

我不是根葱,我叫温如言。

至于凭什么…喏,你看,这位美丽的姑娘身着白衣,就象一位临凡的仙子,而恰好,我也穿着着白衣,你看这不是缘分吗?

有一句俗话怎么讲的来着,哦...对了,是说啊,一笔写不出两个白字......” 白衣白裤白马的“三白”男人温如言,此刻就像在倒豆子似的滔滔不绝,但同时那双眼睛,紧紧盯着的却是那如仙女下凡一样的白衣薛敏,那其中饱含的濡慕神情昭然若揭。

见到他这幅欠揍的申请,欧阳兰正准备开口,可没想到,那个黑衣冷月却在此时转过头来: “闭嘴!”

就只是一眼,温如言早己被吓得两肩一抖,赶紧住了口。

“姑娘不是开酒肆的吗?

我们二人也想去讨个方便。”

说这话的人也在白马的旁边。

薛敏闻言望去,因为t她听得出来,刚刚与她同时做出判断的正是这个声音。

这个男人穿深色布衣,身形略窄,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样子看起来非常普通,尤其和俊俏的温如言站在一起,就显得他更加的平凡。

此刻,他正在轻轻抚着马鬃。

不认识。

这是薛敏下的第一个判断。

就算翻阅了常规的认知,她依然无法将这个人和哪一位出名的江湖人物关联起来。

随即摇头。

薛敏知道,多想无益,天下人,天下事,谁都不可能全部知晓,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不受其扰。

薛敏吩咐欧阳兰将此地略作打扫,毕竟此地再往前去己是官道,来往车如水马如龙,更兼七宝玲珑塔坐落在此处,这般残破的场景,无论引得官府和江湖势力哪方介入,都会招来不小的麻烦。

交代完毕,薛敏不再理会旁人,而是独自扶起冷月,朝那边的山路走去。

温如言一看薛敏走了,显得极为焦急:“薛姑娘,等等...”“喊什么喊!”

欧阳兰用下巴颏一个劲儿点他:“你喊,她也不会停!

赶紧着,帮忙收拾收拾!”

温如言一听就不干了:“凭什么?”

“凭什么?

切~~~”欧阳兰叉腰,朝他扬了扬小拳头:“就凭这个!

不听话…信不信我揍你!”

“你...你一点也不温柔!

你看人家薛姑娘,唉...阿行,那首诗怎么说的来着,哦,好像是这么说的… 轻罗小扇白兰花, 纤腰玉带舞天纱。

疑是仙女下凡来, 回眸一笑胜星华。

”温如言正自陶醉之中,冷不丁头上被狠狠地敲了一下。

“说你个头啊!

赶紧,干活!”

下手的自然是欧阳兰。

诗么?

那个被叫做“阿行”的灰衣男子,闻言神情忽然一顿,然后,就像是被什么东西不知名牵引住了一样,一首词忽然跳入了他的神识。

他轻轻念出,浑然不觉: “缺月挂疏桐,漏断人初静。

谁见幽人独往来,缥缈孤鸿影。

惊起却回头,有恨无人省。

拣尽寒枝不肯栖,寂寞沙洲冷。

”欧阳兰刚安排完那个小白脸,听到这首词后不禁抬头。

夜空上,朗月高挂,而山坡那边,远去的人影,犹如轻鸿。

一片青翠的竹林。

竹林旁,一个身穿浅黄色衣衫的小姑娘正不住的徘徊。

本来僵硬的地缘,早己被她踩得斑驳不堪。

夜风吹动她俏丽的短发,像是逗趣似的,撩拨着她那所剩无几的耐性。

“老大,你们...你们怎么还不回来呀!

这...不会出什么事儿吧?

啊呸呸呸,看我这乌鸦嘴,怎么说话呢!

我老大是谁啊,她怎么会出事呢?

不过...怎么都到这会儿了,这还不见人影儿?

要不...我找找去?”

黄杉小姑娘一边自言自语,一边左顾右盼,仿佛终于下了决定,准备迈步。

“童玲玲,你这是去哪儿?”

“老大,老大!”

一听到这声音,这个被叫做童玲玲的小姑娘就跟听到观音显圣似的,顿时兴奋得大声的叫嚷着朝来人跑了过去。

来人正是薛敏。

“呵,快别喊了,快来帮忙!”

薛敏本来搀扶着冷月,现在己经改成背了。

童玲玲一边上手帮忙,一边瞅着薛敏带来的这个黑衣的“怪人”,心里首纳闷,这是谁啊,居然能让自己的老大亲自给...背回来!

进了酒肆,薛敏刚把冷月安置在床上,就赶紧语速极快的催促:“快快,玲玲,拿药箱,马上查看,这本来还好好的走着,她怎么突然就昏迷了呢?”

童玲玲却小脸微凝。

一首以来,她的老大说话行事,总是那么云淡风轻,仿佛一切事情都在她的掌握之中。

她声音温柔细致,办事果断井井有条,像今天这般举止无措的慌乱,童玲玲还真是第一次遇见,难道这都是源于... 眼前这个怪人吗?

压下所有的疑惑,童玲玲立刻懂事的安慰:“唉...老大,你先别着急,我来看看。

不过,老大,你能不能先到外面去啊,你这走来走去的,我...我都快听不清楚脉象了...”“哦哦,好的,好的…”薛敏神色焦急,但却还是依言走到房间外面,站在一丛竹影旁,看着天边渐要隐去的月,愣愣的发呆。

自己今天这是怎么了,竟然会如此的慌乱,这般失态的模样着实的让童玲玲瞧了笑话去。

不过,这个黑衣...哦不, 她叫冷月。

冷月她…不会有事吧?

待得安静下来,薛敏总是禁不住会想起,在那极为恐怖的阴阳太极图瞬间被瓦解的那一刻,那因杀戮而派生出来的强大死亡威压,就连薛敏都被压抑得无法呼吸。

举手投足之间,这个冷月,她一个人将那两名诡异的阴阳使者瞬间击杀。

那一刻,把她称为死神也毫不为过。

但是,很快的,薛敏的嘴角又禁不住微微上扬。

在报出了自己的姓名之后,却又执拗的偏着头不肯承认,那般刻意的神态,那是一种完全符合冷月年龄的纯粹的真实。

这样的真实,可以让人忘记她冷血的杀戮,让人真真切切的感受得到,冷月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而且,距离自己还是那样的近...冷月么,呵,冷月啊...薛敏的笑容,如酒香,沿着整座酒肆流溢流散。

就在这时,远方道路上的黑暗中忽然传来喊叫声: “薛敏,喂,薛敏...”赤红的人影在眼前如火光般晃动,声音迅速的逼近。

重新调整好思绪,薛敏的神情回归到平时的云淡风轻:“怎么样,一切都处理妥当了?”

欧阳兰昂头:“那是当然,你也不想想我欧阳兰是谁!

哦,对了,还有一件事情忘了告诉你...”“嗯?”

薛敏并不抬头,似乎仍在想着什么。

“古道上那白马二人组也跟着过来了,估摸着马上就到,你看怎么办?

我要不要把他们给轰走?”

薛敏倒是笑了:“我们开的就是酒肆,凭什么赶人?

多注意些,等明天离开也就没事了。”

“就是嘛,还是薛姑娘讲话中听!”

“啪嗒啪嗒”的马蹄声,竟然没能盖过这人的说话声,声音虽不近却也不远。

薛敏皱眉,转身就走:“欧阳兰,你去安排他们住下,随后就到我房间来。

我去看看冷月怎么样了。”

欧阳兰闻言一怔:“冷月…幽人独往来,缥缈孤鸿影么?”

这小声的嗫哝,唯有自己可闻。

“你看见没,我问你话呢,你到底看见没有啊?”

单听这急促的语气,就知道温如言似乎起错名字了,他应该叫急如言才更加贴切。

“什么?”

“什么什么啊,我问你刚才是不是也瞧见薛姑娘了,应该不是我眼花吧?”

“不是,人就在前面。”

牵马的是那个阿行,两次说话的都是。

温如言立刻急忙寻找:“哪儿呢哪儿呢,我怎么瞧不见?”

“哦,那个欧阳姑娘刚进屋!”

“什么欧阳姑娘,我问的是薛姑娘,好吗?”

一想起那个小辣椒,温如言头顿时快要变成两个大。

那个阿行继续牵马,却不再理他。

一片稀疏的竹林掩映,山林道旁,皓月之下,翠色浑然天成。

小径曲延而狭长,犹如引领疲惫过客的丝绢,不突兀,不张扬。

渐渐近了,一阵清雅的兰香扑鼻而至。

温如言大声叫:“哇,好大一片兰田!”

阿行把白马牵至一旁,拴好。

对于这兰田竹林,他不置可否,却在仰头看到酒肆的名字时皱起了眉头。

二十八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