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青梅锈（2003年秋）

空军大院的雨季总是泛着铁腥味。张梓琳蹲在车棚角落，指尖摩挲着汪小文自行车后座的钢印。那是上周三她用圆规刻的歪斜桃心，此刻正在雨水中缓慢氧化，边缘泛起暗红的锈迹。车架横梁上粘着张过期的航空展门票，雨水正将票根上的日期泡成蓝黑色墨团——正是她父亲因发动机故障错过飞行表演的那天。

"文哥今天又去八中？"篮球撞击铁网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她看见十七中校队的人把汪小文围在篮板下，少年小麦色的后颈浮着层薄汗，蓝白校服下摆掀起时，露出腰间新鲜的机车贴纸。那枚骷髅头标志她认得，是东郊机车俱乐部***发售的款式，上周五汪小文缺席航模社活动时，她在贴吧看到酒红发女生晒的同款贴纸。

张梓琳的帆布鞋碾过积水里的烟蒂。那辆改装川崎Z1000每天傍晚准时停在校门口，穿皮衣的女生手臂缠着汪小文的腰，头盔缝隙里漏出几绺酒红色卷发。上周值日时她在车座下捡到枚银质耳钉，蝴蝶翅膀上镶着碎钻，此刻正在她校服口袋里发烫——和汪小文耳垂上那枚新打的银钉，恰是一对。

梧桐道上传来熟悉的链条声。汪小文单脚支着自行车，保温杯在车筐里叮当作响。他右耳新打了耳洞，银钉在暮色中闪着冷光："上来，带你去吃砂锅粥。"后座皮垫残留着机车女生的体温，张梓琳注意到他锁骨处有道新鲜抓痕，像紫藤枯枝划破春雾。

机车轰鸣声由远及近。酒红色头发的女生甩来个牛皮纸袋，重型摩托的尾气扑在张梓琳小腿上："你落在我家的模拟卷。"油墨香里混着柑橘调香水味，最后一页压着半枚唇印，珊瑚色，像朵将谢的扶桑花。汪小文喉结动了动，把那页纸折成纸飞机，任其盘旋着坠入排水沟。

夜雨扑在窗玻璃上，张梓琳用美工刀裁下练习册的空白页。铅笔在台灯下沙沙作响，画到第九张侧脸轮廓时，门缝里漏进父母的争执声："...当年就不该同意调来这个鬼地方...民航家属院的名额..."母亲的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