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键上的血色年轮

2003年冬天，鸿城八方小区的琴声总在午夜响起。5栋1201室的飘窗不知何时焊上铁栅栏，淡黄色窗帘后隐约可见一架三角钢琴，琴身上贴满标注着"力量""速度"的荧光色便利贴。

"第三小节踏板换得不干净！"林淑芬突然扯下儿子左耳的棉絮。十岁的沈睿浑身一抖，右手小指重重砸在升F键上，血珠溅落在八十八颗珍珠母贝琴键中。

监控屏幕前的父亲沈国忠摘下老花镜。他面前的六块显示屏分别连接着琴房全景、钢琴特写、节拍器、电子节拍记录仪以及儿子左右手的动态捕捉镜头。最后那块刚从德国寄来的生物传感器，此刻正显示着138次/分钟的心率峰值。

"明日加练四小时。"沈国忠按下通话键，变声器处理过的机械音在琴房回荡。他起身走向保险柜，中层隔间里躺着沈睿上周写的"给太阳爸爸的信"，铅笔字被泪水晕成墨团："能不能把我捐给山区小朋友？他们很想要钢琴......"

温度骤降。林淑芬从厨房折返时端着骨瓷碗，乌鸡汤表面浮着十五粒红枸杞。紫檀茶几上摊着《神童培养计划书》，翻到"脑力营养补充"页被菜汤浸透。沈睿低头盯着自己浮肿的指尖——距维也纳青少年钢琴大赛仅剩二十九天，但母亲还不知道他三天前就把止痛药换成维生素。

厨房传来刺耳的刮擦声。林淑芬正用钢丝球拼命擦洗灶台，那上面有块指甲盖大小的油渍。消毒柜突然发出完成提示音，她条件反射般抓起微波炉里正在解冻的牛腱肉，身体却撞到置物架，整盒牙签瀑布般倾泻而下。

大理石地面上映出女人扭曲的面容。

空调出风口突然喷涌热风，沈睿左手无名指无意识抽搐着划过琴键。B大调琶音里突然蹦出个刺眼的C音，全屋警报器骤然轰鸣。他盯着防弹玻璃窗上的倒影，有个臃肿身影正用酒精棉片反复擦拭门把手。

"故意弹错？"林淑芬的声线像锈住的琴弦，"知道爸爸调试这套智能纠错系统花了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