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芷岚的银鳞软甲擦过石壁,溅起的火星照亮了密室顶端的浮雕——那是一只衔着九瓣莲的玄鸟,鸟喙正对着密室中央的青铜棺椁。
“这是徐夫人最后的杰作。”
崔芷岚剑尖挑起棺盖上积灰的帛书,“《天工遗册》残卷,三年前随她暴毙而失踪。”
陆明远接过帛书,指尖触到熟悉的纤维质感——这分明是现代考古队复原的汉代蔡侯纸!
他借着火光细看,残卷上的星图竟标注着经纬度,而中心坐标正是他们所在的邺城地宫。
“寅时三刻,月掩毕宿五。”
他忽然抬头,“今夜若错过这时辰,天门永闭。”
崔芷岚的剑穗无风自动。
她扯下嫁衣残片缠住陆明远渗血的左臂,布料上的《均田诏》条文在血渍中扭曲成陌生的字迹:“凡私占田亩过百顷者,夺爵——”话音未落,青铜棺椁突然发出机械转动的轰鸣。
棺盖缓缓移开,涌出的不是尸臭,而是岭南特有的龙脑香。
陆明远瞳孔骤缩——棺中整齐码放的三百卷竹简,正是他在现代参与修复的《崔氏罪证录》原件!
“永嘉元年,清河崔氏私铸兵器十万。”
他抽出最上方竹简,“史载这些兵甲被山匪劫掠,实则是通过裴琰的潼关守军运往......”剑锋抵住喉头的寒意打断了他的话。
崔芷岚眸中血丝密布:“你怎知裴琰是崔氏的人?”
“因为三日前,我在你父亲的密室见过他。”
陆明远突然翻转竹简,底部的火漆印裂成两半,“这枚崔氏家主的私印,此刻正躺在我怀里。”
密室突然剧烈震动,暗河水位暴涨。
崔芷岚挥剑斩断缠住陆明远脚踝的水草,剑刃劈开石壁的刹那,露出后面灌满水银的琉璃管——三百根琉璃管连通着邺城地下脉络,管中漂浮的正是各世家嫡子的生辰帖!
“这才是真正的《均田诏》。”
陆明远抓起竹简砸向琉璃管,“田亩不过是幌子,九皇子要均的是世家气运!”
水银喷涌而出,在空中凝成北疆舆图的形状。
崔芷岚突然撕开中衣,心口处的九瓣莲胎记竟与舆图上的矿脉标记完全重合。
她剑指陆明远:“你从一开始就知道?”
“我知道的是,三日后西秦铁骑会踏平这片矿脉。”
陆明远扯开衣襟,露出同样位置的疤痕,“而我们会在这里同归于尽——这是《魏书》最后一页的记载。”
琉璃管突然炸裂,水银化作毒雾弥漫。
陆明远在窒息感中抓住崔芷岚的手,按向青铜棺底部的凹槽。
九瓣莲纹渗出血珠的瞬间,密室穹顶轰然洞开,星光如瀑倾泻而下。
萧景琰的白麻孝衣在星辉中泛起幽蓝:“陆先生可算到,今夜荧惑守心?”
陆明远望着那颗猩红的火星,突然想起现代实验室里的碳14检测报告——那具与他DNA吻合的焦尸,死亡时间正是永嘉三年九月初九。
子时的梆子声响彻邺城时,崔芷岚的剑同时刺穿萧景琰的孝衣与陆明远的残卷。
血珠溅在星图上,绘出条崭新的银河——那正是陆明远穿越当夜在古墓看到的星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