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惹事精桂花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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阶前青砖沁着洒扫未干的水渍,兰香膝头的襦裙浸出深色水痕。

王毓宁托起兰香颤抖的手腕,掌心触到薄茧,分明是常年干活磨出的印记。

她扶起兰香,问道:“既瞧见三姑娘动手脚,怎不拦着?

“兰香脖颈绷得笔首,答道:“奴婢原以为是糖霜.,没曾想老太太吃完两块就病倒了。

.““看来是二姑娘房里的炭盆太暖,将你熏得眼盲心盲,净会胡说八道!”

王毓宁自然不信,原著她没有细看,对兰香却印象深刻。

姜允芙不能说的话,她来说,姜允芙不能做的事,她来做。

主角是正派,手上必须干干净净,她便充当主角身边的刽子手。

最后兰香死在姜允棠手里,从那以后,姜家两姐妹彻底决裂。

姜允芙为了给兰香报仇,亲手将姜允棠送进天牢。

姜家两姐妹成为死敌,她功不可没。

可恶又可恨,却也可怜。

她瞒下不报,必是故意为之。

只等老太太病情发作,她再指认,好为姜允芙出气。

绿俏捧来托盘:“夫人,这是老太太吃剩下的桂花糕。”

大概是怕她毁去证物,老太太房里的金珠寸步不离地跟着。

王毓宁拿起来闻了闻,又掐一丁点尝了后,很快吐了出来。

还好只是泻药,老太太不会有什么大事。

老太太那样虐待棠儿,给她吃点巴豆霜实在不值一提。

但是在这个时代,按照国法家规,孙女给老祖母下药这事一旦落实,姜允棠必定会受到重罚。

这时,姜允芙急急忙忙赶来逢喜斋。

“夫人,是芙儿管教无方,才导致兰香这丫头乱嚼舌根挑拨是非。”

“千错万错皆是芙儿一人之过,还请夫人饶了兰香。”

当然是你的错,王毓宁心中生出暗火。

正是因为姜允芙的庇护,兰香才有恃无恐,屡次挑衅姜允棠。

兰香梗着脖子,一脸不服:“奴婢只是说出实情,何错之有?

错的分明是三姑娘!”

“闭嘴!

三妹妹犯错,自有夫人教导,哪里轮得到你多嘴多舌。”

姜允芙制止兰香,又用哀求的眼神看向王毓宁。

“夫人,兰香这丫头心首口快,没有什么坏心眼,求夫人不要罚她。”

“谁说我要罚她了。”

王毓宁看了看欢喜的姜允芙,话锋一转。

“将兰香的卖身契拿来,再给她十两银子,送回家去。”

兰香的泪水霎时涌了出来:“二姑娘,奴婢不走!”

姜允芙更是难以置信,夫人从不责骂下人,更别说将人撵出去。

“夫人,兰香自小就跟着我,我们情同姐妹,求您留下她。”

“兰香并无实证就指认棠儿,居心叵测,断不能留。”

王毓宁心意己决,留下兰香,不知还要生出多少事。

兰香护主,若从公理来断,她并无过错。

只是她也有私心,护住自己女儿才是最重要的。

放兰香回去,对大家都好。

她话音未落,一抹艳丽的玫红拐进院里。

“夫人好大的威风,三姑娘下毒,却对我们二姑娘房里的人要打要骂,分明是在欺负我们栖欢阁。”

“况且掌家金印在我手里,兰香何去何从,还轮不到夫人发落!”

王毓宁眉头微皱,她忘记后宅还要争个掌家之权。

“下毒?

我劝魏小娘慎言,兰香事后指认,并无实证,谁知她是不是凭空诬陷我棠儿?”

魏姈指了指:“绿俏手上端着的不就是实证?”

她身形娇小,长相柔媚,就算眼神阴毒,整个人也是俏生生娇滴滴的,让人很难恨得起来,反而看着赏心悦目。

“陈大夫,请进来。”

一个中年男人应声而入,冲院内夫人姑娘们逐一行过礼,站到一旁静静候命。

王毓宁忙说:“我己验过,桂花糕并无任何异常。”

魏姈捕捉到王毓宁眼里闪过的慌乱,倒不着急了。

“夫人什么时候学了医术?

难不成是方才临时学的?”

她瞥到扶着门框往外看的姜允棠,扬起嘴角:“三姑娘,不如你自己承认,在桂花糕上抹了什么?”

酒窝忽深忽浅,格外美丽生动。

王毓宁暗暗叹息这般标致的美人儿偏成了姜卓的妾室,还生出浸了毒的心肠。

可惜可惜,当真可惜。

眼下不是可惜魏姈的时候,她察觉到姜允棠投过来的目光,微微摇了摇头。

姜允棠高声道:“我并未碰过桂花糕,听不懂魏小娘在说什么。”

兰香往前两步,柳眉倒竖。

“三姑娘,今日早上你明明偷溜到添寿堂,趁着前屋无人,在桂花糕上抹了东西。”

姜允棠立时怒道:“放肆!

你一个小丫鬟,竟然质疑主人姑娘。”

“如此大胆,莫非是受人指使?”

她冷哼一声,视线扫过魏姈等人,最终落在姜允芙脸上。

姜允芙身为女主,再怎么善良,也有自己的性格,当即驳斥。

“三妹妹何必张牙舞爪,指桑骂槐。”

“是否冤枉,让陈大夫验一验桂花糕便知。”

姜允棠皱了皱鼻子,不知是气的还是疼的。

“你们主仆勾结一心,无非就是想害我。”

王毓宁附和道:“就是,而且这位陈大夫眼生的很,谁知道是什么来路。”

陈达脸色大变,连忙解释:“夫人,鄙人是青州槐县石头镇河东村人,新来盛京,与贵府中人并不相熟,绝无私心呐。”

他擦了擦额头上沁出来的冷汗,这大户人家亲人姊妹之间,怎的喊打喊杀,真是吓煞人也。

魏姈歪头一笑,眼里尽是讥讽:“夫人自己心思不正就罢了,还把我们也想得那般龌龊。”

陈大夫站在那里,两股战战如芒刺背,恨不得将头埋进土里。

“要不鄙人先走一步?”

听人家说,高门大户的后宅,凶险程度堪比前朝。

“不忙,夫人既然不放心,那便将主君请来。”

“当着主君的面,看谁敢做鬼!”

魏姈说话间,眼神如同钉子,扎在姜允棠身上。

此事一旦坐实传出去,就算姜允棠是嫡出,往后议亲论嫁,都要排在她芙儿后头。

至于王毓宁,性情大变又如何?

教女无方膝下无子,依旧不得体面。

王毓宁露出一抹微不可察的笑意,面上瞧着有些心虚。

“这种小事,犯不着请主君。”

魏姈见状,愈发得意。

“来人,速速去请主君。”

“主君到来之前,谁都不许离开逢喜斋!”

王毓宁双手拧紧帕子,眼神闪烁:“若这桂花糕没有问题,你当如何?”

魏姈自信地笑了笑:“兰香任凭夫人处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