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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毓宁刚跨过添寿堂的朱漆门槛,就听见“啪”的一声脆响。

冷风裹挟着血腥气扑面而来,她看见姜允棠被两个粗使婆子按在竹床上,藕荷色春衫被血水浸透。

“住手!”

第二道鞭影随着破空声落下,王毓宁厉声喝止。

那执刑的婆子恍若未闻,蘸着辣椒水的牛筋鞭在日头下泛着油光,眼见着又要落在姜允棠绽开的皮肉上。

“母亲救我!”

十三岁的少女在剧痛中仰起脖颈,一截竹刺划过她洁白的脸颊,血珠顺着下颌滚落,在竹床上洇开点点血迹。

王毓宁用力夺过鞭子,狠狠抽了那婆子一鞭。

“绿俏!”

随着她一声高呼,二十多个丫鬟婆子应声涌进来,乌泱泱站满庭院。

有人按住婆子,有人扶起姜允棠。

老太太倚在紫檀太师椅里,满头金钗簌簌作响。

“反了反了,姜家竟要出个造反的恶妇!”

“造反?

您老人家倒是说说,这添寿堂用的哪朝律法?

蘸辣椒水使牛筋鞭,刑部大牢的手段倒叫您学了个十成十!”

王毓宁将姜允棠护在怀里,裙带在风中翻飞。

听那婆子的话,这种虐待施暴还不止一次。

这一大家子,真是蛇鼠一窝。

姜允棠在这样的环境下长大,很难不恶毒。

没有在锅里下几包砒霜,都算她手下留情了。

廊下药炉咕噜作响,老太太揉着心口首喘气,脸色和头上戴的大金簪子一般黄。

“这贱蹄子往我的吃食里下毒!

芙儿房里的兰香亲眼瞧见,我打她都算轻的。”

“哎哟,这母女俩是要将我逼死,哎哟,哎哟……”“你们在等什么?

还不快把这个贱蹄子按着继续打!”

一个婆子刚想上前,就挨了王毓宁一鞭子。

她被打懵了,“哎哟”一声抱住胳膊,退到老太太身边。

这还是那个软弱主母吗?

她们是老太太房里的人,王氏从不敢对她们甩脸色,更别说甩鞭子。

“她试图谋杀亲祖母,就算告上朝廷,也是重罪!”

老太太气得站起来,嘴里只喊“反了反了”。

王毓宁看向惨白小脸皱成一团的棠儿,不知挨了几鞭子,疼得孩子站都站不住。

倒是老太太,不仅安然无恙,还有力气打人。

当务之急,是先给棠儿上药止痛。

“传兰香去逢喜斋。”

她又瞥了一眼老太太,“此事我会给老太太一个交待。”

老太太气得首颤抖,王毓宁向来都是伏低做小,从不敢忤逆半分,她何时受过这种气。

“你今日若敢带她走……”话刚出口,就被王毓宁打断。

“我乃王氏嫡女,祖父配享太庙,祖母乃清河郡主,父亲官居一品,母亲出身忠勇侯府,兄长是大将军。”

“就凭你们,竟敢在我头上作威作福!”

说完这番话,王毓宁自个儿都愣住了。

原身这么好的家世,能被凤凰男一家欺辱到这般境地?

这合理吗?

仆妇们也愣住了,这位主母进门后就是个忍气吞声的好性子。

猖狂些的下人都不把她放在眼里,时间长了,她们竟忘记这位主母出身高门世家。

只要她一句话,她们这些人的身家性命都保不住。

如今主母变得狠厉,定是被老太太等人逼得狠了。

想到这些,她们不禁感到后怕。

绿俏趁机领人堵住门,横眉叉腰。

“冒犯夫人者,一律撵出去!”

自打从王家来到姜家,她就受了数不尽的窝囊气。

如今夫人性情大变,她可算能好好出口恶气了。

老太太偏不服,由丫鬟搀扶着追到院门处,冲母女俩的背影大骂。

“你出身再怎么高贵,现下也是我姜家的后宅妇人。”

“单欺辱婆母这一条,你王家就得给我们姜家一个说法。”

“生不出儿子的赔钱货!

以后连个摔盆哭丧的都没有!”

“……”王毓宁一心只想着快些回去给姜允棠上药,懒得计较。

倒是走一步疼一步的姜允棠,听老太太越骂越难听,当即就要从绿俏背上下来。

“绿俏,你放我下去。”

“今日就算将我打死,我也要同那老毒妇拼了!”

“消停些,一会伤口撕裂就麻烦了。”

王毓宁哭笑不得,老不老小不小的,这姜家的门风真是烂到根了。

“母亲才威风些,怎的又不顶用了?”

绿俏忙提醒:“三姑娘,少说两句。”

姜允棠话刚出口,便知自己失言,趴在绿俏肩上一路无话,心里始终闷闷的。

半晌后小声咕哝:“母亲方才……很像话本子里劫法场的女将军。”

王毓宁脚步微滞,记忆深处响起一道稚嫩的声音,奶声奶气。

“妈妈抱着我冲向医院的时候,就像电视里勇敢的女超人。”

两道声音汇集在一起,令人恍惚。

回到逢喜斋,王毓宁亲自给姜允棠上药。

剪开衣衫,背上血肉模糊,新伤叠旧伤。

白净净的背,愣是没一块好皮。

莫说是亲生女儿,就是素不相识的人,看到都会心生不忍。

她气得骂道:“一家子畜牲!”

“母亲,我不疼。”

“这鞭子打在牛身上,牛都会叫几声,你疼了就喊出来,逞什么强?”

王毓宁想起自己小时候,每每犯了错,都要挨一顿打。

父母还不许她哭,一哭就继续打。

从此她再疼都不敢哭,再委屈都憋着。

小小年纪,比谁都沉默。

后来她有了女儿,恨不得将世间所有的温柔,善意和包容都送给她。

可是她的蓼蓼在三岁那年就离她而去,只在她心口烙下一块永不结痂的伤。

姜允棠听到她的叹气声,眉头微皱。

“对不起,棠儿又给母亲添麻烦了。”

“不要胡说,若我是个合格的母亲,你便不会受这么多苦。”

再次成为一个女孩的母亲,王毓宁甘之如饴。

“母亲,给你看我的画。”

姜允棠兴许是想哄她高兴,不顾疼痛,爬起来展开画纸,铺在书案上。

王毓宁欣喜道:“呀,这画的是我,真像呀。”

“谁说这画不好了,这画可太好了。”

画卷右下角还写了两个小字,她正想去看,窗外传来通报声。

“夫人,兰香来了。”

王毓宁将画放下:“棠儿,画先放这,明日命人装裱,挂我房里去。”

姜允棠点点头,视线落在画卷右下角。

蓼蓼,她的题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