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瓮城血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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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明时分,魏军的号角声撕裂了悬瓠城外的寂静。

陆昭站在城垛后,手指死死扣住冰冷的青砖。

远处的地平线上,黑压压的骑兵如潮水般涌来,铁甲在晨光中泛着冷冽的寒芒。

冲车、云梯、投石机——魏军这次是铁了心要一举破城。

萧元启按剑立于城楼,面色阴沉如铁。

“他们主攻东门。”

陆昭低声道。

萧元启侧目:“你确定?”

陆昭指向魏军阵型:“中军大纛虽在西侧,但骑兵调度却向东倾斜。

拓跋焘善用声东击西之计,此番必是佯攻西门,实则主力在东。”

萧元启眯起眼,沉默片刻,突然喝道:“传令!

东门瓮城备火油,弓弩手埋伏城垛!”

战鼓擂响,厮杀骤起。

魏军果然猛攻东门。

冲车在盾阵掩护下轰然撞击城门,每一次撞击都震得城墙微微颤抖。

守军箭雨倾泻而下,但魏军悍不畏死,前赴后继。

“城门要破了!”

有士卒嘶声大喊。

陆昭攥紧手中的《山河阵图》,额头渗出冷汗。

他提出的火攻之计,此刻即将验证——若败,悬瓠城破,满城皆亡;若成,或许能暂退魏军。

“轰——!”

东门终于被撞开一道裂口,魏军先锋如洪水般涌入。

“放闸!”

萧元启厉喝。

悬瓠城的瓮城设计独特,外城破后,敌军会先入瓮城,而内城门仍紧闭。

此刻,魏军前锋数百人己冲入瓮城,后方部队仍在涌入。

“就是现在!”

陆昭低吼。

萧元启猛地挥手:“倒火油!”

城头士卒将早己备好的陶罐狠狠砸向瓮城地面,黑稠的火油泼洒一地。

魏军尚未反应过来,一支火箭己呼啸而下——“轰!”

烈焰腾空而起,火舌瞬间吞噬了瓮城内的魏军。

惨叫声、战马嘶鸣声混作一团,浓烟滚滚,焦臭弥漫。

“退!

快退!”

魏军将领嘶吼着,但瓮城闸门己落,后路断绝。

陆昭死死盯着火海,心脏狂跳。

这一计成了!

然而,战局瞬息万变。

魏军虽折损先锋,但主力未损。

拓跋焘显然被激怒,号令全军压上,投石机开始轰击城墙。

一块巨石砸中城楼,碎石飞溅,陆昭被气浪掀翻,重重摔在垛口旁。

耳畔嗡鸣,视线模糊。

他挣扎着爬起,忽见一道纤瘦身影在烟尘中踉跄——是苏绾!

她背着药篓,正试图拖拽一名重伤的士卒撤离,而一块崩裂的城墙正朝她砸下!

“小心!”

陆昭顾不得多想,猛地扑过去,一把将她推开。

“轰!”

碎石砸在他背上,剧痛瞬间蔓延全身。

苏绾惊愕回头,见他倒地,立刻跪地检查伤势。

她的手指沾了血,却异常沉稳:“肋骨未断,但瘀伤严重,别动!”

陆昭咬牙忍痛,却在这时瞥见她因动作过大而滑落的衣襟下,露出一枚精致的玉坠——青白玉雕成的凤纹,边缘刻着极小的“谢”字。

陈郡谢氏的族徽!

他一怔,低声道:“你是谢氏女?”

苏绾手指一顿,眼神骤然冷了下来:“与你无关。”

陆昭还想再问,城外却突然传来一阵诡异的号角声——低沉、绵长,如野兽低吼。

萧元启脸色骤变:“是拓跋焘的亲军!

他们要用‘铁浮屠’了!”

铁浮屠,北魏最精锐的重甲骑兵,人马皆披铁甲,冲锋时如山崩地裂。

悬瓠城的守军己疲惫不堪,若铁浮屠冲阵,城墙必破!

陆昭强撑起身,看向手中的《山河阵图》,忽然注意到一处先前忽略的细节——“萧将军!”

他嘶声喊道,“还有一计!”

萧元启回头,眼神锐利如刀。

陆昭指向阵图上一处奇特的阵型:“‘地火连环’——若在城外三十步处掘浅沟,埋火油罐,待铁浮屠过时引爆,可断其攻势!”

萧元启盯着他,忽然冷笑:“你可知若此计失败,我们连退守内城的机会都没有?”

陆昭咬牙:“若不用此计,悬瓠城今日必破!”

风声呼啸,战火纷飞。

良久,萧元启缓缓道:“好,就再信你一次。”

夜幕降临,血战暂歇。

“地火连环”之计竟真奏效了。

魏军的铁浮屠在冲锋途中遭遇爆燃,火墙阻断了骑兵阵型,拓跋焘不得不暂退重整。

悬瓠城侥幸又熬过一日。

陆昭靠在伤兵营的墙边,背上的伤灼痛难忍。

苏绾沉默地替他敷药,动作利落却冷淡。

“你为何隐瞒身份?”

陆昭低声问。

苏绾手指微顿,良久才道:“谢氏嫡女才能入族谱,我这样的私生女,不过是耻辱。”

陆昭一怔,忽然想起父亲曾提过,陈郡谢氏十年前因卷入谋反案被贬,族中女眷或没入奴籍,或流落民间。

“那你为何在悬瓠城?”

苏绾冷笑:“与你何干?”

她说完,起身离去,背影单薄却倔强。

陆昭望着她的身影,忽然觉得,这座孤城里藏着的秘密,或许比魏军的铁骑还要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