腐烂的羊毛簌簌飘落，陈默终于看清那些缝合线——全是浸泡过尸油的槐木钉，每根钉子末端都刻着生辰八字。
"叮！
"林雨晴的青铜匕首与羊蹄相撞，竟迸出火星。
陈默右臂纹身滚烫如烙铁，梵文顺着血管爬上脖颈。
当他挥动匕首斩向羊头时，那些陈列柜里的古物突然集体嗡鸣。
第五具尸体的眼窝中，玉蝉振翅而起。
西周骨耜穿透防弹玻璃，径首***陈默脚边的水泥地。
整座尸阵开始顺时针旋转，七具尸体腹腔中的古物悬浮半空，拼凑成残缺的青铜觥虚影。
"血！
"林雨晴突然抓住陈默受伤的右臂按在虚影缺口处，"你的纹身是祭祀铭文！
"鲜血渗入青铜光晕的刹那，地下室刮起阴风。
陈默看到幻象：1993年的雨夜，父亲抱着襁褓中的自己冲进化工厂，将青铜觥碎片塞进焚化炉。
六个戴山羊面具的人影从酸液池浮出，他们的白大褂下摆浸着黑血。
山羊人发出痛苦的嘶吼，翡翠扳指在羊蹄上闪烁。
林雨晴趁机扯断颈间银链，怀表弹开的瞬间，所有正在坠落的槐木钉悬停在空中。
"这是...父亲改造的..."她颤抖着拧动表冠，陈默看到表盘琉璃下藏着微型青铜齿轮组。
当分针开始逆时针跳动，山羊人腐烂的躯体竟如倒放的录像般退回通风管道，满地羊毛重新粘回头套。
怀表琉璃砰然碎裂。
林雨晴跪倒在地，鼻血滴在表盘上形成诡异的图案——正是刀疤张保险柜密码：Ⅶ-Ⅸ-ⅩⅢ。
"快走！
"她撕开第七具尸体的胸腔，拽出半本烧焦的考古日志。
当陈默触碰到那些碳化的纸页，梵文突然在视网膜上投映出立体星图，某个坐标正在临江医院停尸房的位置疯狂闪烁。
警笛声从三个方向包抄而来。
他们撞开应急通道时，整栋法医中心突然断电。
在备用灯亮起前的三秒黑暗里，陈默看到走廊尽头的监控摄像头缓缓转向自己，镜头表面凝结着新鲜的羊乳状分泌物。
翻过锈迹斑斑的铁栅栏时，一块青铜箭头从日志夹页滑落。
陈默捡起时浑身剧震——箭头形制与父亲笔记里记载的，刺穿初代牧羊人心脏的那支周王赐箭完全相同。
暴雨再次倾盆而下。
---临江医院地下二层的霉味里混着福尔马林与羊乳的腥甜。
陈默用翡翠扳指划过停尸房03号柜，青砖墙轰然洞开，露出向下延伸的阶梯。
台阶表面布满抓痕，每隔七阶就嵌着半截羊角，角尖挂着干涸的血珠。
"1993.7.23。
"林雨晴抚过墙面的刻痕，怀表琉璃裂痕正在渗出青铜色液体，"父亲失踪那天，医院登记了七具无名尸..."阴风掠过时，陈默的纹身突然刺痛。
手电筒光束扫过转角，照出一具吊在穹顶的铁笼——里面蜷缩着穿白大褂的干尸，胸牌刻着"林远山"。
更可怕的是尸体右手：五指异化成青铜齿轮，齿槽间卡着半片玉蝉。
"爸！
"林雨晴的解剖刀当啷落地。
陈默抓住她手腕："别碰！
齿轮在转！
"话音未落，整面墙壁开始震颤。
三百六十五个青铜齿轮从砖缝凸出，咬合成巨大的浑天仪。
干尸的齿轮手指突然加速旋转，林雨晴怀表被磁力吸到浑天仪中央，表盘琉璃彻底碎裂，露出微型青铜觥模型。
陈默的纹身金光大盛。
当他把流血的手掌按上浑天仪，齿轮群组发出洪荒巨兽般的咆哮。
东南角的齿轮弹开，掉出裹着油布的人皮地图——正是刀疤张拼死保护的羊皮卷真品。
"原来七星阵是幌子。
"林雨晴用镊子挑起地图夹层，"真正要激活的是二十八宿...啊！
"她突然惨叫，被齿轮划破的指尖涌出的不再是血，而是青铜溶液。
地下传来铁链断裂声。
陈默拽着她扑向侧翻的铁笼，原先的位置己被坠落的青铜齿轮砸出深坑。
在齿轮碰撞的火星中，他们看清地板上浮现的血字：牧羊人饮七罪血，青铜觥开永生门。
怀表里的微型青铜觥突然涨大，将两人吞噬。
等陈默睁开眼，发现自己跪在圆形祭坛中央，十九具身披羊皮的骸骨呈放射状排列。
每具骸骨头骨都嵌着翡翠扳指，而林雨晴正被青铜锁链拖向祭坛顶端的青铜巨觥。
"你的血..."她的声音带着金属回响，"能重启也能终结..."话未说完，她的右眼突然爆成青铜碎片，露出内部转动的齿轮。
陈默疯狂撕扯锁链时，祭坛下方传来熟悉的腐臭味。
七只穿戴不同年代服饰的山羊人破土而出，最后那只1993款白大褂的，左手缺失的无名指位置，正插着父亲从不离身的考古铲。
暴雨穿透地底浇在祭坛上，混着林雨晴的青铜之血。
陈默举起周王赐箭刺入心脏位置，却发现箭头开始融化——这支两千年前杀死过牧羊人的神器，竟认出了他血管里流淌的祭司血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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