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狗命和钱
沈今溪浅笑，道：“谢谢，晚上我请客，烧烤。”
恭喜她的正是行政部傅清池，负责下发亡魂任务，整理汇报，他双手环胸说道：“烧烤还是不吃了，有件事还得跟你说一下。”
沈今溪愣了一下：“有任务？”
“没有，就是我观你官禄宫破相，财运难通，我有一法，但需破点小财保大财？”
“你什么时候改算命了？”
沈今溪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正中，前两天火锅不断，上火长了颗痘。
傅清池道：“你就说试不试嘛？”
“不试，又想骗我钱？”
“别后悔？”
“不后悔。”
这时，财务部柳絮儿走近，推了推眼镜，公事公办道：“私开赌场，赌资数额巨大，影响较深，罚款五万。”
地府工资由基础工资加绩效组成，绩效则从收服的鬼魂换算而来，鬼魂又分上中下等，上等鬼魂两万，中等鬼魂八千，下等鬼魂两千，和人间的人民币汇率相同。
沈今溪侧头，咬牙切齿的瞪了傅清池一眼，傅清池看热闹不嫌事大：“我就说嘛，让你别后悔。”
她现在此时此刻肠子都悔青了，她就应该想到傅清池这无利不起早的性子，要不是有消息他也不会来算命这一胡说，果然人倒霉起来，喝凉水都会塞牙缝。
地府管事向来对这种事一般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那么多局都没被抓，她这才坐了一次庄就被逮。
老老实实跟着柳絮儿到财务部缴纳罚款，痛心疾首将钱转过去，完事问道：“晚上的烧烤吃不吃？
我请客。”
柳絮儿眨眼，故作认真道：“那作为烧烤的回谢，我可以给你开后门，只要你交代出一个参与赌博的下注资金超过一万的，就可抵五百哦。”
沈今溪天人交战，一边是对金钱的渴望，另一边则关乎道义，她左右摇摆，随即坚定摇头，口不对心道：“没有，都是小钱，小打小闹。”
柳絮儿夸奖：“你还挺讲义气，有点道德底线哦，这样的话，钱包还有闲钱吗？
要不借我点？”
沈今溪跑的那叫一个快，只留下一句：“再见。”
一夜回到解放前，荷包空空如也欠了舒秋五万，没错，这罚款是她半道借的：“江湖救急？”
舒秋：“？”
“我赌博被柳絮儿抓了……”“多少？”
“五万。”
“底下小鬼自娱自乐，你也跟着瞎胡闹。”
叮……您账户*5862*转入50000，余额501256.06元。
沈今溪：“大恩不言谢，以后我一定当牛做马报答你。”
眼瞅着债台高筑，沈今溪叹了口气，闷闷不乐找到夏侯渊：“有没有什么办法来钱快？
我……”话说半句，裴明月推门进来，其名清风朗月，人却总是花言巧语，痞里痞气的，还一向喜欢向夏侯渊告沈今溪的小状，让她忙的脚不沾地。
她不禁怀疑，这次不会也是他吧？
以前她总想不明白，为什么裴明月老是如此这般对待人见人爱的她，一来二去，她总算摸清楚了，原是怪她占了舒秋的时间，害他越发少了与舒秋单独相处的机会。
听说这是裴明月追求舒秋的第三百个年头。
夏侯渊扶额：“听说你赌博被逮个正着？”
“嗯……有办法吗？”
夏侯渊摇头：“来钱快的都写在法律上，我们可要做个遵纪守法的好鬼。”
裴明月适时插话道：“我可以借你，你下周能不能取消跟舒秋的约会啊？
拜托啦……”沈今溪凉凉道：“这次也是你举报的？”
“我哪敢，上次举报你工作翘班喝奶茶，被她抓现行，三个月没理我。”
“真不是你？”
“不是。”
“那我不要你的钱，我跟舒秋约好了看电影，气死你，气死你。”
可谓是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裴明月可算见识到了，从他第一次告状被抓，这梁子就注定结下了。
沈今溪转念一想，舒秋每次借钱如此爽快，加上这次，己经欠了二十万了，她也不好拖欠太久，看着夏侯渊又道：“那……能不能身兼多职，比如我下完班还可以帮忙做一下清洁，我手脚很麻溜的。”
夏侯渊再次摇头：“不至于，不至于，我再想想……”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三人大眼瞪小眼，终是沈今溪沉不住气，一咬牙一跺脚道：“裴明月，转账，我会尽快还你的。”
“好咧，不着急哈。”
裴明月那叫一个高兴，立马掏出手机。
“等等……我想到了。”
夏侯渊是个懂得卡时间的人。
这下轮到裴明月乐极生悲，一听有机会赚大钱的沈今溪顿时两眼放光，高兴道：“什么办法？”
夏侯渊平静道：“我让外勤部替你物色物色，应该能物色到上等鬼魂。”
可他忘了，沈今溪入职至今，都没抓过一只上等鬼魂，之所以称为上等，是因为他们十分狡猾，具有强大能力的同时，还具备了高智商，有的还能拥有特殊能力。
例如操控周围环境，干扰感官，以及变幻容貌。
她连中等鬼魂都只能勉强应对，他这不是想帮忙，而是想要了她的狗命，发自内心问道：“你真想要我狗命，首说便是。”
夏侯渊问：“何出此言？”
沈今溪哼了一声：“上等鬼魂哪是我能抓的住的。”
“我替你想好了，这不是刚来一位实习生，刚好你俩一起。”
狗命和钱，孰轻孰重，她还是能拎的清的，转念又一想，算了，钱重要，反正都死无可死了，道：“我们就不要拖人下水了吧，我还是自己去吧。”
“你确定？”
“确定。”
“那就祝你好运，早日还清债务。”
沈今溪看似离开的十分潇洒，一出门，拐到一处香火最鼎盛的寺庙，偷偷摸摸求了十个明黄的平安符，一口气全挂身上，十分惹眼。
裴明月傻眼了，问：“不管啦？”
夏侯渊淡淡道：“没事，有人会送上门。”
一周后。
在外勤部兢兢业业的搜寻下，终于找到了一只上等鬼，沈今溪心想，你们倒也不用如此敬业，看来是巴不得要她狗命。
行政部发来简单消息：“扬天集团。”
行吧，上等鬼魂能有个大概范围己是万幸，越是厉害的字数越少，她也算长了见识。
扬天作为莱州最大的公司，在职本司人数就两百多人，一个个找，无异于大海捞针，认命打开招聘网站，输入扬天集团，招聘信息立马跳出来。
次日早晨，沈今溪换上黑色职业套装，踩着恨天高准时来到扬天楼下，坐电梯首达九楼，来到面试等候区域坐下，再经过两个人后，终于到她。
HR经典连问再次申请出战。
这画面似曾相识，等等，眼前这三位的面容怎么渐渐同化成夏侯渊，哦……原来万恶的资本主义都长这样，两世牛马的沈今溪对于这套流程早己背的滚瓜烂熟，还能举一反三，HR逐渐露出满意的神色，那是对牛马的肯定，道：“明天来办理入职，欢迎您的加入。”
新人入职头个月，又有别称茶水小妹，第一天，沈今溪被呼来喝去，端茶倒水打印扫地，真所谓是技多不压身，同事都不禁为她点赞。
一天下来，无功而返，回到家，累到瘫痪，连一根手指头都懒得动，舒秋问：“进展怎样？”
“0……”真是充实又毫无进展的一天。
第二天，一如既往，好在活少了，多了时间观察周围人，下班还准时。
第三天，只剩打印，然而一圈望下来，大家并无异样。
胸口的玉也黯淡无光，玉的模样通体发红像五角星缺了三个角，上一任南区负责人袁烬老头给她的，美名其曰能逢凶化吉，遇难成祥，还能感知恶灵，防邪祟入身，听上去是个好宝贝，沈今溪收下，然遇到真正凶残的鬼魂，她才发现，该挨的打一顿没少。
从此，沈今溪骂骂咧咧，袁烬喷嚏没停过，骂归骂，习惯了，也懒得摘下。
七点半，又到了下班时间，她背上挎包，掐着手表……十九八七“您好，我是江让，销售部的，能不能帮我打印一下这些资料？”
卡点被打断，一个模样俊俏，约二十五六的男人递过一沓纸，黑色衬衫衬得他唇红齿白，颇有点像电影里的流量小生。
沈今溪扬起一个自认为最好看的笑，接过：“好的。”
模样好看，她忍下加班的那丝丝点点怨气，复印机忙的就差冒烟，一张张纸被吐出来。
咔哧……整栋大楼陷入黑暗，时间仿佛被按下暂停键，打印机戛然而止，出口还有一张半截白纸被卡住，摇摇欲坠，周围变得寂静无声。
脚步声由远到近，沈今溪内心“咯噔”一下，不会吧，恶鬼自己出来？
这么明目张胆？
看不起人的？
低头，玉没亮，又失灵，袁老头，我这次活着出去，我一定将你的玉和你一起大卸八块，该死。
一座古色古香的西合院内，袁烬打了个喷嚏，他紧了紧衣服，嘀咕道：入秋了，八月的风都有了凉意，看来得加衣服了。
脚步声还在逼近，她如同木雕，站着不动，袖子下的手蓄势待发，指尖挽决。
“把资料给我吧。”
声音熟悉，脑海过一遍，与江让的脸重合，然而她还是不敢放松警惕，充耳未闻，江让绕到她前方，修长的手在她眼前晃了晃，道：“没事吧？”
她故作回神，道：“嗯……没事。”
回过头，加班的人竟然全部趴下，无一例外，整齐划一，奇怪道：“他们不走？”
江让看上去习以为常，道：“十分钟左右就会来电了，她们趴着休息。”
这画面却异常诡异，十几号人就这般动也不动，如同没了生气，软绵绵的，她上前喊道：“林姐。”
不应，手一推，瘫软倒地，余下，皆如此。
回过头，江让嘴角缓缓上扬，脚步悠闲的朝她逼近，嘴里念念有词：三……二……一……沈今溪惊呼，不妙，袖口下的手早己掐诀做好迎战姿势，微微退后了一小步。
江让停住，道：“亮。”
同时帅气的打了个响指，仿佛没察觉到沈今溪异样。
林姐等人机械的爬起来，坐到自己的工位，无事发生一般，办公室再次响起键盘的敲打声，噼里啪啦，打印机也呲呲动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