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申时·暴雨归魂
申时的暴雨将黄包车篷布敲得噼啪作响,我攥紧圣玛丽医学院的毕业证书,怀表链子缠住袖口蕾丝。
霞飞路梧桐叶粘在车窗,模糊了白公馆青灰色砖墙上爬满的常春藤。
铜门环上的并蒂莲沾着泥浆,开门的却是陌生男人。
他月白长衫袖口绣着金蟾,食指翡翠扳指压在我虎口:"妹妹回来得巧,正赶上父亲头七。"
灵堂沉香里混着腐橘味。
我望着楠木棺材前摇曳的白烛,忽然瞥见供桌下蜷着一团月白绸缎——那是我寄给母亲的香云纱,此刻却浸在深褐污渍里,蜿蜒成符咒形状。
"大小姐节哀。"刘婶递茶时袖口滑落,腕间新鲜鞭痕渗着血珠。
她枯槁手指突然发力,将染血的黄符塞进我掌心,符纸背面是母亲簪花小楷:"子时莫饮合衾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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戌时·血色蛊虫
西洋自鸣钟敲响十一下时,阁楼传来瓷器碎裂声。
月光透过彩绘玻璃,将继兄张天宝的身影投在旋转楼梯上,他手里拎着的煤油灯照亮裤管——深色污渍正顺着裤脚往下滴,在柚木地板上凝成珊瑚状血枝。
母亲妆奁最底层的夹层有被撬痕迹。我摸到雕花铜片边缘的凸起,弹簧机关弹开的瞬间,腐臭味扑面而来。
褪色的龙凤喜烛下压着半张船票:1937年4月5日,荣昌号,头等舱6室。
窗外惊雷炸响,闪电劈亮后花园新翻的泥土。
张天宝立在槐树下,铁锹尖插着半截腐烂的狐裘——那是我去年寄给母亲的圣诞礼物。
他脚边陶瓮突然倾倒,数十条血红蜈蚣正顺着瓮口爬向主楼方向。
刘婶的剪影出现在西厢房窗纸后,她正将一包艾草灰倒进我的搪瓷脸盆。
水面浮起的油花聚成婴孩面容,裂开的嘴里吐出半片翡翠耳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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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站在西洋镜前,指尖抚过旗袍领口冰凉的并蒂莲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