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血顺着他的麻布衣襟滴了一路,在雪地上绽开朵朵红梅。
"这回能换三斗糙米,够吃半月了。
"他掂了掂肩上猎物,突然听见镇口老槐树上寒鸦惊飞。
往常这时候,王铁匠家的丫头早该蹦跳着来迎他了。
积雪掩盖了马蹄声,首到血腥味钻进鼻腔。
李牧甩开猎物狂奔,野鹿砸在雪地里溅起一片猩红。
转过最后一道山梁时,他看见镇口的界碑上插着颗人头——是卖炊饼的老周,花白胡子还沾着糕饼渣。
"血狼帮!
"李牧后槽牙咬得咯咯响。
二十丈外的晒谷场上,穿皮袄的马贼正把张婶往粮垛上拖,她十岁的儿子被长矛钉在磨盘上,小腿还在抽搐。
李牧抄起柴刀摸到粮仓后墙,刀光闪过,正撕扯张婶衣裳的马贼喉头突然多了道血线。
另外三个匪徒还没反应过来,第二人的脊椎就被柴刀背砸得凸出衣襟。
"小畜生找死!
"领头的独眼龙反手劈来,鬼头刀带起刺耳尖啸。
李牧侧身闪避,左肩仍被削去巴掌大块皮肉。
剧痛中他隐约闻到独眼龙身上的腐臭味,那是三天前劫商队时沾的血。
柴刀捅进独眼龙肚子时,李牧自己先愣住了。
刀尖传来的触感像戳进烂泥潭,匪首的惨叫声突然变得很远。
他眼前闪过六岁那年,爹娘被马贼吊死在房梁上的画面。
"噗嗤!
"斜里刺来的长矛贯穿李牧腹部,将他钉在粮垛上。
独眼龙捂着肠子狞笑:"给老子活剥了这杂种!
"温热的血顺着矛杆往下淌,李牧看见张婶爬向磨盘的背影。
他忽然觉得好累,就像那年追着爹娘的尸体跑了十里地,最后栽在雪窝里那样。
"要死了么..."李牧瞳孔开始涣散,却见独眼龙突然面露惊恐。
滴在雪地上的血珠竟倒流回伤口,腹部的贯穿伤传来蚂蚁啃噬般的麻痒。
"妖...妖怪啊!
"独眼龙踉跄后退。
李牧茫然低头,看见扎穿自己的长矛正被血肉一点点推出,伤口处泛着诡异的金红色。
身体突然不受控制地扑出,李牧感觉自己变成了旁观者。
他看见"自己"拧断持矛匪徒的胳膊,骨头碴子刺破皮袄钻出来;看见左手掐住另一人喉咙,指甲暴涨三寸扎进颈动脉。
最可怕的独眼龙。
鬼头刀劈在"李牧"天灵盖上,竟发出金铁交鸣之声。
他眼睁睁看着"自己"抓住刀刃,连刀带手塞进独眼龙嘴里,一记上勾拳打得碎牙从鼻孔喷出来。
"砰!
"最后一具尸体倒下时,李牧终于夺回身体控制权。
他跪在血泊里干呕,发现吐出的黑血里游动着金丝。
晒谷场突然安静得可怕,只剩张婶抱着儿子尸体的呜咽。
"倒是省了我清理杂鱼的功夫。
"清冷女声从槐树梢头传来。
李牧抬头时,一截雪白剑尖己抵住他眉心。
月光勾勒出纤长身影,女子戴着银丝面纱,素白道袍下摆绣着七星纹。
她剑尖轻挑,一滴金红血珠悬在刃上打转:"能自发觉醒古魔血脉,倒是罕见。
"李牧突然暴起夺剑,却抓了个空。
女子鬼魅般出现在三丈外,正用绢帕擦拭剑上血珠:"我叫慕清雪,玄天宗巡狩使。
"她突然甩出绢帕,沾血的丝绢在半空燃起幽蓝火焰。
"你活不过三个月。
"慕清雪剑鞘拍在李牧后颈,"血脉反噬会先烧***的脑子。
"意识陷入黑暗前,李牧听见最后一句:"想活命就跟我走。
"下章预告:- 测试石柱炸裂的真相- 杂役院的暗流涌动- 宗主苏红璃的第一次窥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