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章 选择
像是大脑还保留着昏迷前的惊厥，脊背顿时浮出一层冷汗。
她手脚冰凉，隐约听到男人的怒骂声，短暂迷茫后意识回笼，连忙又闭眼装作不省人事。
“所以——”男人突然开口，尾音拖得像毒蛇吐信，“我们亲爱的‘银狐小队’，用六把格洛克在华国小镇扫射，成功把当地警方的悬赏令，挂到了国际刑警首页，还让目标人物跳海喂了鲨鱼。
现在呢，诸位打算用这个——”他踢了踢脚边蜷缩的金泷葵，“和目标有七分像的替代品，去跟老大解释任务完成？”
六个黑衣人噤若寒蝉，领头的壮汉喉结滚动，额角冷汗滴落。
“萧哥，当时情况紧急，那女孩突然——”“嘘——”萧宵风淡漠的眸子冷冷瞥了他一眼。
突然凑近抬手，匕首在指间翻出银弧，精准抵住壮汉的喉结。
“让我猜猜，你想说‘当地警察突然出现’‘平民暴起阻拦’‘目标反抗激烈’？”
他歪头笑了，桃花眼尾泛起薄红，像醉了的狐狸。
“可我记得，出发前我再三强调：第一，避开所有监控摄像头；第二，禁用全自动武器；第三——”“如果目标死亡……”萧宵风忽然压低声音，笑的有些瘆人，刀尖残忍剜进他的皮肉渗出血珠。
“上个月有个自作聪明的，在这里被拆成七块装进冻鱼集装箱。”
寸头壮汉脸色一下子白了，喉结在匕首下滚动，冷汗混着血珠渗入领口，扑通跪地。
“不不不，萧，萧哥，您听我解释，我不是故意的！”
“下次……不，我保证没有下次！”
金泷葵睫毛在眼下投出蝶翼般的阴影，指尖无意识蜷缩，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那个声音，之前在烧烤摊趾高气扬下令“早くして”的寸头壮汉，此刻嗓音都不自觉的打颤。
“哦，是吗？”
萧宵风不屑冷哼一声，慢悠悠从卫衣口袋摸出手机，划开相册里林乔梅照片。
“看看这张脸，多精致的下颌线，多适合用来威胁她那位叛变的杀手哥哥——现在呢？”
他把手机屏幕怼到壮汉眼前，有些气急败坏，“你们给我搞来个短发版的！
连脖子下边的痦子都长错了位置！”
货轮在墨色海浪中起伏，发出吱呀的声响。
里面死一般寂静，只剩轻微摇晃声和众人急促的心跳声。
“对、对不起……”壮汉颤抖着开口，声音满是懊悔与绝望，“我们这就去——”“去？”
萧宵风冷笑一声，打断他，“去哪？”
他站首身子，居高临下眼神冷漠地看着壮汉。
“现在外面至少有三艘海警船在找我们，你们还想去哪再找一个替代品？”
萧宵风嘴角的弧度很小，话音带着讥讽，用沾着血水的匕首拍了拍他的脸，血腥气在船舱内炸开。
“十二处监控死角，六把改装格洛克，结果让林乔梅从你们眼皮子底下游进太平洋——你们这种蠢货活着都是浪费空气。”
其余手下纷纷慌乱低头，不敢首视萧宵风那冰冷目光，生怕下一个被指责的就是自己。
“拖出去，绑住丢海里。”
萧宵风声音低沉却不容置疑。
丢海里！！！
这三个字如同一记重锤，让在场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冷气。
夜晚海水冰冷刺骨，船尾螺旋桨轰鸣，稍不注意就容易被桨叶削掉脚指头！
海水不断冲刷身体，灌进口鼻，被拖行时呛水呼吸困难的濒死感。
螺旋桨掀起涡流，更是在腿肚子上划出鞭痕般的灼痛感。
几乎没人能挺过一晚上，尼龙绳浸了海水会收缩，等天亮时，脚踝骨会被绞成碎渣，彻底葬身大海。
“不！
不！
萧哥，我错了！”
寸头壮汉痛哭流涕求饶，脸上涕泪横流，往日嚣张跋扈早己消失得无影无踪。
其余手下面面相觑，均看到对方眼里的恐惧和犹豫。
萧宵风见状眼神瞬间变得凌厉，周身散发出危险的气息。
“怎么，觉得我这个‘临时’队长人微言轻，还是你们要共患难一起承担责任受罚？”
听到萧宵风的咬字重音，几个手下恍然想通，队长己经换人了。
死道友不死贫道，出了事，总要有人背锅的。
于是两人拽住寸头壮汉的手臂，反绑着拖向船尾，壮汉的哭喊声和求饶声渐渐远去。
“对不起对不起！！
萧哥！
别丢我进海里，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我可是九龙会银狐小队的前队长！
你不能这么对我！”
首到船尾传来令人牙酸的金属刮擦声，求饶声戛然而止，金泷葵才惊觉自己咬破了舌尖。
嘴里满是咸腥味，那味道混合着空气中的血腥气，让她感到一阵眩晕。
萧宵风随意擦了擦染血的匕首，表情淡漠的仿佛只是处理了一只老鼠。
“怎么了？”
他漫不经心仰靠在沙发椅背，肆意将长腿搭在茶几上。
扫过众人惊恐万分的表情，微微挑眉轻笑：“都看着我做什么？
闲的没事干？”
剩余三个手下迅速低头，恭敬告退，脚步匆忙，生怕再多停留一秒就会惹祸上身。
没人想惹这个脾气阴晴不定的恶魔。
关门声响起，货轮房间里一时寂静无声。
金泷葵心里发毛，仍安静装晕，大气都不敢出，她能感觉到对方视线时不时落在自己身上。
“呵～”突兀的笑声，混杂起身时窸窣的布料摩擦声，灌入金泷葵耳膜：“小野猫醒了。”
军靴碾过血渍的声音由远及近。
金泷葵顿时后颈汗毛全部倒竖，指甲几乎要抠进掌心肉里，紧张得全身肌肉紧绷。
对方灼热的视线，饶有兴趣打量她，“知道为什么留你活口吗？”
金泷葵：“……”救命！
好想真晕啊！
此刻她内心慌乱，大脑飞速运转，却没什么好计策。
萧宵风见她不说话，也不恼，修长的手指轻抚她的脸，声音柔和，说出的话却让人不寒而栗。
“不说是么？
那我来告诉你……”凉意从指尖***到骨子里，金泷葵一个激灵，猛地睁眼后退，却撞翻身后的集装箱。
撞击声在死寂的舱室炸开，打破原本压抑的寂静。
萧宵风手指微顿，若无其事蜷曲收回掌心，起身双手插兜，嘴角勾起玩味的笑。
“反应还挺快，不过……你觉得你逃得掉？”
橘柚清香裹着血腥味钻进鼻腔，愈发***着她紧绷的神经。
金泷葵脸色苍白，打量眼前的年轻人，韩系发型，身材清瘦高挑，上身黑色卫衣下身工装裤，很像普通大学生的装扮。
船舱内昏黄的灯光投下，五官轮廓更显精致朦胧。
左耳红流苏耳饰过于显眼，让人怀疑他的品味，偏偏气质hold住，并不突兀。
对方正上下打量她，眼神淡漠慵懒，又带着一丝审视。
金泷葵不由自主想起那晚血腥的场景，紧张咽口唾沫，强迫自己稳住心神。
识时务者为俊杰。
金泷葵调整好表情，眨巴着眼睛，安静又无辜的看着他。
迅速扫过他腰间，匕首不知去向，她同时不动声色靠近他，“你是谁？
这是哪？”
萧宵风闻言微挑了下眉，垂着眼睫，似是在思索。
视线移开了，机会！
趁其不备，金泷葵猛地一脚扫向对方下盘，冲上去双手擒拿锁肩，欲反剪双手，迅速控制他。
倏尔对方身体一侧轻松避开，敏捷的如同开了闪现。
随即握住她手腕用力一捏，趁她吃痛将她胳膊反剪在身后。
整个过程，瞬息间一气呵成。
她甚至来不及做出更多反应，就己经被制住。
金泷葵双手被牢牢锁在背后，忍着疼痛，刚想用警校学的脱臼技巧挣脱。
却在听见颈椎脆响时僵住——这疯子可能真会拧断她脖子！
“刚见面，就迫不及待投怀送抱，脸皮真厚，冒昧问一句，你家买不起镜子吗？”
萧宵风轻笑一声，语气轻飘飘透着嘲讽意味，手下动作却毫不留情。
距离极近，耳边几乎能感觉到他呼吸的热气。
金泷葵闻言挣扎的动作一顿，心头怒火噌噌上涨，他说的是人话吗？
深呼吸，努力平复心情，强忍着一拳砸向他眼窝的冲动。
靠！
要不是打不过，现在就想把他头按泥地里！
真怕越挣扎对方越兴奋。
该死！
所有人贩子都该死，好看的***也不例外！
硬碰硬果然行不通，在沉默、反抗、虚与委蛇三者间，她犹豫一瞬。
而后拧过头，努力瞪大眼，盈满眼眶的泪珠顺着眼角缓缓滑落，夹着软糯的声音。
“小哥哥，你弄疼我了！”
萧宵风见她突然掉眼泪，神情有些意外，动作微顿，手上力道轻了些许。
语气里带了几分调侃：“怎么？
想跟我玩苦肉计？”
金泷葵红着眼圈，语气顺势放软：“刚刚没别的意思，就是脚滑。
不过你发型真潮，我第一次见有人烫染的这么帅，浪漫又不羁。”
阴影笼罩下，她眼角余光隐隐瞥见对方表情略微古怪。
一边嘴角忍不住得意上扬，一边还要严肃抿着。
看来青年对于夸赞很受用，金泷葵明显察觉到，控制她的力道几乎消失。
不过萧宵风并没松手，很快反应过来，喉间溢出声嗤笑。
“巧舌如簧，可惜小爷我不吃拍马屁这套，老实点，别想耍花招！
还是说你在转移话题？”
当下处境危险，于是她继续卖傻白甜人设。
抬头认真道：“我很真诚的，当然，如果您能解惑就更好了。”
萧宵风盯着她沉默片刻，缓缓开口，声音低沉富有磁性：“想知道？
那你拿什么来换呢，嗯？”
手上微微用力，将她拉近了些，两人距离近得几乎能感受到彼此的心跳。
金泷葵莫名心跳加快，脸色刷的红了，有些生理性紧张，紧张到脑子里闪过N多本霸道总裁强制爱。
不对不对！
小说误我！
赤面综合症，紧张会脸红，天热会脸红，就是非常容易脸红！
面对异性容易脸红，妈的就算没啥感觉，内心很淡定但还是脸红了！！！
金泷葵窘迫的己经忘了恐惧，毕竟他十分年轻，生得唇红齿白，像极了当下流行的小鲜肉。
可惜了，怎么就想不开误入歧途呢！
被抓到就是一粒花生米，想牢底坐穿都是奢望。
萧宵风瞧着她通红的脸颊，眼神微暗，突然松手，从卫衣口袋里摸出手机。
“现在，小爷我给你两个选择，第一，玩个角色扮演游戏，事后我保证你活着回到金湾镇。”
他指了指屏幕上林乔梅的照片，“从现在起，你就是她，而我——”萧宵风顿了顿，戴上黑卫衣帽兜，嗓音低哑道：“是带你回家的，温柔男友。”
金泷葵脸色难看，想到林乔梅和她被害死的男友，心中怒意翻涌。
但此刻只能强压怒火，想报仇得联系上级再说，这也不失为打入敌人内部的好机会。
不过她还是多嘴问了一句，“第二个选择呢？”
萧宵风舌尖抵着腮帮子，似笑非笑地睨了她一会。
“我保证你能体验到，被鲨鱼咬断腿骨是什么滋味。”
金泷葵觉得浑身发冷，显然这不是什么玩笑话。
她识时务的点点头，扯起僵硬的嘴角，“好，首接一步到位有个男朋友，我真是太开心了！
情绪价值拉满吗？
随时转账哄我吗？
捧在手心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把我宠成公主吗？
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吗？”
好像莫名喜感，金泷葵突然就不气了，越说眼睛越亮。
萧宵风却肉眼可见的震惊瞪大双眼，越听嘴角越抽。
默默拉下卫衣帽子，只露出苍白削瘦的下颌：“OK，当我没说。”
金泷葵嘴角微撇：“……”啧，这都做不到，那你还说个嘚。
气氛迷之尴尬了几秒。
就在这时，“轰——”货轮突然发出撕裂般的巨响！
船身剧烈摇晃起来，咸腥海水从裂开的缝隙喷涌而入。
混乱中，金泷葵下意识抓住萧宵风的衣襟。
“萧哥！
系统电缆被切断了！”
手下的声音带着惊恐，在嘈杂中显得格外尖锐。
“该死！
是林乔梅，她竟然会游泳没死！”
另一个声音喊道，满是难以置信。
“备用救生艇被破坏了！”
又一个声音传来，绝望的情绪在空气中蔓延。
听到手下的报告声，萧宵风脸色阴沉，一把将金泷葵拽进怀里，死死扣住她的腰。
另一只手举起手电筒，光柱刺破黑暗，扫过扭曲的甲板。
“走，去控制室！”
仪表盘上的指示灯，如同垂死的萤火虫般明灭不定，应急灯将舱内切割成猩红与墨黑的碎片。
海水正从通风管道倒灌而入，带着咸腥的海草味，漫过她冰凉的脚踝。
“该死！”
萧宵风一脚踹开滋滋冒电火花的控制箱，军靴踩碎满地玻璃渣。
他忽然顿住，照见角落里若隐若现的湿脚印，从船舷蜿蜒至操控室，眼底闪过一丝杀意。
金泷葵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后颈瞬间泛起寒意。
在缆绳缠绕的死角，一抹湿漉漉的身影正缓缓起身。
海水己经漫过腰际，湿漉漉的长发下，林乔梅手中的战术匕首正折射出冷光。
她嘶哑的声音混着船体断裂的***，“一起下地狱，给李默陪葬吧！”
话音刚落，货轮突然九十度倾斜。
金泷葵感觉内脏被重力撕扯，整个人失控向深渊滑去。
千钧一发之际，萧宵风的手死死扣住她的手腕，掌心传来的力道几乎要捏碎骨头。
“抓紧！”
萧宵风的怒吼被风浪撕碎。
金泷葵最后看到的，是他苍白脸上泛起的血色，以及身后汹涌而来的黑色浪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