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我丈夫的婚姻,与其说建立在他的才华上,不如说源于他对我无微不至的温柔。
我天真地以为,这份被宠爱的感觉会一直延续到永远。
直到一个月前,一条来自陌生号码的微信好友申请,彻底打破了我平静的生活。
那张照片里,一个男人正专注地切着金灿灿的芒果,果汁顺着他的手腕流淌,在他左手虎口处那道伤疤上晕开一片水渍。
我的心猛地揪紧 - 那道伤疤的形状和位置,与我丈夫手上的一模一样。
1
从小,我就是家中掌上明珠,含着金汤匙出生的独女。
我很早就懂得一个现实:凭借父亲作为十大房地产集团总经理的身份,即便我此生无所事事,也能过上奢华无虞的生活。
大学时期,看着同学们为了区区几千块的奖学金挑灯夜读,我总觉得不可思议 - 这点钱,还抵不上妈妈随手给我买的一只***版高跟鞋。
步入职场后,我依然无法理解那些明明痛苦却不敢离职的人们 - 在我看来,还有什么比快乐更重要的事情呢?
与现在的丈夫初遇是在大四实习期间的一场心理学行业峰会,当时他是主办方的商务总监,而我只是单位派来打杂的小实习生。
那天,电梯里偶遇了一位国内赫赫有名的心理学泰斗,所有人都像追星族般蜂拥而上,争相递名片寒暄。
唯独我站在角落,双手随意下垂,对这场景视若无睹。
会议结束时,一个穿着考究的男人走到我身边,温和地说道:"我还以为你不是这个圈子的人呢。"
抬头望去,这位西装革履的男士脸上挂着温暖的笑容,他笑起来时眼角的细纹格外迷人,像是月光下泛起的涟漪。
我有些困惑地皱了皱眉,"这话什么意思?"
"刚才在电梯里,见到大师时,就数你最淡定。"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赞赏。
"哦,这样啊。"我心想,如果真想认识那位大师,父亲一个电话的事,何必和人挤来挤去。
他将一张烫金名片递给我,上面印着"商务总监 翟明"几个字。
紧接着,他向我发来了微信好友申请。
就这样,他开始了对我细水长流的追求。
翟明绝对称得上是完美情人的典范。
每到我生理期前夕,他总会默默地往我包里塞上装满红糖水的保温杯。
陪我逛街时,他会耐心地给出专业的搭配建议,完全没有其他男人那种不耐烦的态度。
他更懂得讨好我的父母,时常送些精心挑选的礼物,这一点让我很是感动。
只是每次翟明来家里做客,我总能察觉到父亲眼底一闪而过的忧虑。
我曾好奇地追问父亲原因。
他轻叹一声说:"爸爸舍不得小棉袄被别人抢走啊。"
我撒娇地靠在父亲肩头:"我永远都是爸爸的贴心小棉袄呀!"
最终,我如愿嫁给了翟明,像童话故事里描绘的那样幸福美满。
婚礼现场,我听见宾客们窃窃私语:"李总的家业就这么便宜了外人,这女婿连房子车子都没有。"
但我心里只想着:我们拥有最珍贵的真爱,这些世俗的议论又算得了什么!
2
那份令我沾沾自喜的爱情,在一个月前被残酷地剖开,露出了它最不堪的真相。
那天结束一场咨询后,我习惯性地打开手机,发现一个陌生的女性微信号请求添加我。
由于经常有客户需要线上沟通,我想都没想就点了同意。
令我意外的是,对方并没有寒暄,而是直接发来了一张照片。
照片中是一个正低头切芒果的男人,金黄的果肉在阳光下显得格外诱人,却看不清他的脸。
紧接着,那个陌生账号又发来一句话。
"你老公在给我切芒果。"
这简简单单的七个字,却如同一把利刃,瞬间刺穿了我的心脏。
我盯着那行字,感受着字里行间透出的得意与嘲弄,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紧。
深呼吸了好几次,我才鼓起勇气,颤抖着手指放大了那张照片。
那一刻,我仿佛坠入了冰窟,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了。
照片里的男人,赫然就是我的丈夫翟明。
因为那只正在切芒果的手上,有一道我再熟悉不过的伤疤,就在左手虎口处。
那道疤的来历,他曾经笑着告诉我:初中物理课学了摩擦生热,他就拿钢尺在地上反复摩擦,然后好奇地把发烫的尺子放在了手上。
结果就是,那一下直接烫起了水泡。
他说这话时傻乎乎的样子,让我笑他是个可爱的呆子。
而现在,那个曾让我觉得温暖的伤疤,正沾满了芒果的汁水,刺痛着我的眼睛。
我仔细查看了这个陌生账号的信息:头像是一片单调的白色,没有个性签名,朋友圈是空的,连微信号都是系统默认的一串数字。
思考良久,我只发出了简短的三个字:"你是谁?"
等待的时间像是凝固了,对方始终没有回应。
我把那张照片存进手机,然后沉默地退出了对话框。
从小到大养成的骄傲和自尊,不允许我再发出任何一条信息。
因为每多追问一句,都像是在向命运低头。
3
毕业后,我靠着父亲的投资在浦东开了间心理咨询工作室,但直到现在,生意依然冷清。
身边的人都说,是因为我过得太过顺遂 - 有疼爱的父母,有体贴的丈夫。
他们说我哪能理解来访者的痛苦。
对啊,翟明对我这么好,总是耐心地开导我说事业要循序渐进,这样的好男人怎么可能出轨呢!
一张模糊的照片,又能说明什么呢!
可我的内心却无法平静。
婚后的相处中,我渐渐发现,翟明喜欢的其实是那种知书达理、气质出众、肤白胸大的女性。
他最喜欢的那个日本***西野翔,就是早稻田大学毕业的高材生,还有着完美的身材。
而我呢,不过是个普通大学毕业的平胸女生,还总是任性撒娇,像个没长大的孩子。
这个认知让我头痛欲裂。
我不敢去问,不敢去查,不敢去面对可能的真相。
只要翟明还愿意对我好,其他的一切都可以视而不见,都是我们爱情路上的绊脚石罢了。
就在这时,翟明的微信消息跳了出来。
"亲爱的,客户送了两张今晚的音乐剧票,是根据司汤达《红与黑》改编的,我下班就去接你。"
随后,他又发来了精美的音乐剧宣传海报。
你瞧,他多么了解我的喜好。
他是安徽一个偏远县城走出来的孩子,本来对这些文艺演出毫无兴趣,更别说是法语音乐剧了。
可他总是愿意为我改变,陪我做一切我感兴趣的事情,这不就是最真挚的爱吗?
"好的。"我回复道。
"老公!"我又加了一句,语气里满是甜蜜。
3
与平日翟明总是开进地库等我不同,今天我提前下楼,站在了写字楼门口。
我迫切地想扑进他怀里,告诉他我有多爱他,然后他一定会像往常一样,宠溺地揉揉我的头发,叫我"傻瓜"。
我站在公司楼下的人行道上,翟明的车准时停在了我面前。
坐进副驾驶的我,一边系着安全带,一边用撒娇的语气喊他。
"老公~"我拖长了尾音。
随后,我习惯性地拿起已经连接好Carplay的手机,准备帮他规划路线。
从浦东新区到黄浦区文化广场,在周五的晚高峰时段,就算是老司机也需要导航来避开拥堵路段。
我熟练地解开锁屏,打开导航软件,准备搜索目的地。
上个月我们才去过文化广场,所以我直接去翻历史记录。
第一页没找到,我继续往下滑。
找到了文化广场,但在它旁边,还有一所位于宝山区的大学,以及那所大学附近的...酒店。
这个发现让我瞬间窒息,手指僵在了屏幕上。
不可能的,翟明怎么会背叛我呢!
也许是因为工作需要,毕竟他是商务总监,总要跟供应商见面,酒店...或许只是个安静的谈判场所。
我死死攥着手机,浑身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
我已经保持这个姿势快一分钟了,翟明察觉到异样,转头看向我。
那一刻,我看见他慌乱了。
他的眼珠不安地转动,表面上在看路,实际却在用余光打量我,那只带着伤疤的左手不自觉地在方向盘上摩挲。
就是这一瞬间。
所有的不可能,突然都变成了可能。
4
一路上,我沉默不语。
脑海中不断回响着大四实习时,同事对我说过的那番话。
那时他抱怨工作压力大,我不理解为什么不直接辞职,他反问我:"你玩过王者荣耀吗?"
我摇摇头。
他面无表情地望着我:"里面有个角色妲己,很像你。"
我搜了图片,觉得妲己很可爱,就打趣道:"想夸我就直说嘛~"
他疲惫地看着我。
"她有句台词:为什么要痛苦?一直微笑就好了,你就是这样的人。"
当时的我不懂他的意思。
只是从他复杂的表情看出,这并非赞美。
如今,我似乎有些明白了。
这世界处处是痛苦,只是从前有父母为我遮风挡雨。
后来我看到了,却习惯性地选择视而不见。
而今天,我引以为傲的婚姻和爱情观,都出现了裂痕。
我可以继续像从前一样保持微笑,但或许...还有别的选择。
察觉到我的异常,翟明一路上频频看我,甚至两次急刹车。
我做出了选择,转过头,对着他露出温柔的微笑。
轻声提醒道。
"别看我了,好好看路。"
"你刚才压线了哦。"
5
夜晚,我给那个神秘的微信号发了条消息。
"我们见一面吧。"
过了很久,对方才回复。
"好,就在你公司见面。"
她连我在哪工作都一清二楚,而我却连她的性别都不确定。
"周一下午四点。"
那天我的其他时间都约满了咨询,只有这个时段空着。
对方连个简单的回复都没有,就这样结束了对话。
像是在跟我比拼倔强。
周一清晨,我仔细护肤、吹好头发,画了淡淡的妆容。
正要拿出一直没拆封的高光和修容时,我突然停下了动作。
呵,你怎么变得不像自己了。
我对着镜子自嘲良久,把这些化妆品扔回化妆盒,整理了下头发就走出了卫生间。
下午三点,一个陌生女子坐在了办公室的等候区。
一眼望去,我就知道是她。
她披着及腰的长发,穿着棉麻长裙,浑身没有任何饰品,一副文艺青年的打扮。
但她那白皙的肌肤,和抬头时微微颤动的胸脯,却散发着一种令人难以抗拒的诱惑。
这才是翟明真正喜欢的类型吧。
我朝她点头微笑,装作不认识地离开了。
约定的四点一到,我让助理将她带进办公室。
她本来气势汹汹地走进来,但环顾四周后,态度明显有了变化。
我看得出来,她被这间办公室的档次震慑到了。
这里租金不菲,但父亲坚持让我租下来,说高档的办公环境能赢得客户和员工的信任。
事实证明他说得对,不仅赢得了合作方的信赖,还让竞争对手既羡慕又慌乱。
女孩深吸一口气,坐在我对面,开门见山地说:
"人人都有追求爱情的权利,对不对?"
6
一直维持着挺拔的坐姿,我却被这出人意料的开场白惊得愣了一瞬。
完全没料到,这场谈话会以如此戏剧化的方式展开。
"不先做个自我介绍吗?"我温和地开口。
从小养成的气场让我轻易就化解了她刻意营造的咄咄逼人。
她报上自己的名字 - 付琳琳,听起来像是随意编造的化名。
二十二岁,宝山某大学的大四学生,口音显然不是本地人。
也是,哪个上海姑娘会愿意为了翟明,甘心做个见不得光的第三者呢。
"即便有婚姻的束缚,人也应该勇敢追求爱情与自由,这是天赋人权。"
"人生来平等,婚姻制度本就不该存在。"
"在爱情面前,我和你是完全平等的!"
她越说越激动,每句话都像是在宣判我的罪状,仿佛在说她没错,翟明没错,爱情更没错。
错的只是我。
我确实错了。
但绝不是对她,也不是对翟明。
我没有反驳,因为我向来懒得跟人争辩,更何况她显然早已准备好了一箩筐的说辞。
我故意让手中的笔滑落在地,弯腰时轻声说道:"抱歉,我捡个笔。"
这个动作成功打断了她慷慨激昂的"演讲"。
每当我不想继续某个话题时,总会用这招转移对方的注意力。
当我重新抬起头,她已经有些语塞,忘了自己说到哪里。
我趁机开口。
"你是水瓶座吧?"
她明显怔了一下,没想到我会突然这么问,但还是点了点头。
"你怎么知道的?"
我怎么会不知道呢?
因为我也是水瓶座,大学时期浪漫得连北极星都快找不着了,整天沉浸在《查泰莱夫人》和《情人》里,完全就是一个理想主义者。
那时候爸爸都嫌弃我太天真。
好在现在上升星座是金牛座。
"看得出来,你很浪漫。"
付琳琳似乎对我轻易看穿她感到不快,更讨厌我这种云淡风轻的态度,语气又强硬起来。
"你能不能放过他?也放过你自己?别再互相消耗,增添怨恨了。"
说着说着,她的眼泪开始在眼眶里打转,随后缓缓滑落,年轻的脸庞写满了委屈和控诉。
配上她因抽泣而起伏的胸脯。
这画面足以让任何男人心生怜惜。
我刚要递出手中的纸巾,她的下一句话却让我的手悬在了半空。
7
"你喜欢他什么?"
付琳琳低下头,脸颊泛起红晕。
她说她是在一场音乐节上遇见翟明的,那是她见过最忧郁的男人,在人群狂欢时,只有他独自站在场外吸烟,眼神深邃得像梁朝伟,仿佛藏着说不尽的心事。
不意外,翟明那天是去谈合作的。
虽然当晚有六个男生找付琳琳要联系方式,但只有翟明叮嘱她要早点回学校,说女孩子一个人在外面太不安全。
看多了王家卫和三毛的女孩,总以为这样的不同就是爱情撞击出的火花,永不熄灭,像罐头里的凤梨,永远新鲜。
翟明主动提出送她回学校,为她打开车门,替她系好安全带,还目送她进了宿舍楼。
那一刻,她就爱上了这个体贴入微的男人。
后来她来例假时,翟明还会给她外卖姜糖和暖宝宝。
每次两人外出,翟明总会把她护在身后。
听着这些甜蜜回忆,我只觉得讽刺。
付琳琳固然可笑,会相信一个已婚男人施舍的温柔。
但我何尝不是更可笑,竟然以为这些就是爱情的全部。
8
"你注意到他手上的婚戒了吗?"
我平静地问道。
这不是在质问,而是单纯的好奇。
如果翟明刻意摘掉了婚戒,那付琳琳不过是个被骗的可怜人。
但她犹豫了,眼神不自觉地游移开来。
"但他说你们的婚姻早就名存实亡了,他一定会和你离婚的!"
哦。
原来不是可怜。
是愚蠢。
就像我一样,一直选择性地忽视那些显而易见的征兆。
"他说过具体什么时候和我离婚吗?"
"等你妈妈的病好转,他就会脱离这个家!"
我妈妈的病?
难道是那些需要打玻尿酸、做热玛吉才能缓解的"病"吗?
看我一脸困惑,付琳琳继续说道。
"求你放过翟明吧,我可以失去一切,但绝不能失去这份爱情。"
我看着她泪流满面的脸,面无表情。
"你告诉过翟明你今天要来找我吗?"
付琳琳迟疑片刻,还是坦白道:"没有。"
"你答应我三件事,按我说的做完,如果你还和现在一样爱他,我就离开,但前提是,这件事要完全保密。"
付琳琳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但没有立刻答应。
"如果你让我去杀人,难道我也要照做吗?"
"放心,不会触及法律,也不会违背道德,如果你不愿意,随时可以拒绝。"
"好!你可不许反悔!"
协议就这样达成了。
付琳琳挺起胸膛,骄傲地离开了办公室。
9
我给妈妈约了次体检。
就在VIP区,不用排队,只需要我和翟明陪同就好。
翟明一如既往地对妈妈嘘寒问暖。
每进一个诊室,他总是和医生交谈最多的那个。
"医生,这个结节需要手术吗?要吃什么药?"
"请问这种结节到多大才需要引起重视呢?"
"平时生活有什么需要特别注意的吗?"
"明白了,谢谢医生。"
四十多个检查项目,除了妇科外,他几乎在每个诊室都问得仔仔细细。
多么完美的女婿啊。
临走时,前台的导医微笑着问道:
"请问您的体检报告需要电子版还是纸质版?"
我故意不看翟明,只对着妈妈说:"要纸质的吧,方便你们随时查看。"
"好的,请留个地址,我们会安排寄送。"
"老公,你来留吧,刚才你问得比较详细。"
"嗯。"
一周后,体检报告寄出了,同城次日达。
10
付琳琳的微信跳了出来。
"约好了,今晚见面。"
我跟她说的第一件事,就是在特定时间约翟明见面。
必须是体检报告送达当天的下班时间。
翟明不会冒险在外过夜,而且我知道报告已经送到。
所以,他一定会把报告装在包里。
"他包里有份文件,记得找出来看看。"
"什么文件?"
"我妈妈的体检报告。"
...
晚上十一点,翟明回到家,往日饱满的精神显得有些疲惫。
我假装没注意到,继续扮演着关心母亲健康的好女儿。
"报告给我看看,没什么问题吧?"
"没事,都挺好的。"
他从包里拿出一份皱巴巴的文件。
果然。
我拿着报告去书房,打开电脑查那些陌生的医学术语。
同时给付琳琳发了消息。
"看到了吗?"
她大概还没睡,秒回。
"他说那病是间歇性发作的。"
"你相信吗?"
看着对方反复出现又消失的输入框,最后只回了两个字。
"我信。"
是啊,在遇见你之前,我也是信的。
你是我的解药。
那么,什么是你的解药呢?
11
付琳琳再次来到我的办公室。
我拿出一个透明文件袋,里面装着改过名字的化验单和验孕棒。
我刚把它放在她面前,她都没细看就情绪激动起来。
"你怀孕了?"
"不是我,是你。"
第二件事,就是让付琳琳告诉翟明她怀孕了。
听完后,付琳琳犹豫了。
如果是在第一步之前,那个和我争论"人人都有追求爱情的权利"的付琳琳,一定会毫不犹豫地接受,甚至开始幻想翟明立刻离婚娶她的场景。
但现在的她,却失去了那份自信。
可是,她内心又忍不住想试一试。
她太想知道翟明对她的感情有多真实,这个答案对她来说至关重要。
我没说任何劝说的话,只是去茶水间给她泡了杯咖啡,用上个月新买的重度烘焙的豆子。
当我端着白色骨瓷咖啡杯回到会议室时,付琳琳还保持着原来的姿势,目不转睛地盯着桌上的化验单。
我把咖啡放在她面前。
她这才抬头看我,却不知该说什么。
"尝尝,新买的豆子,重度烘焙,一般咖啡店喝不到。"
她似乎不太懂,只是端起来喝了一口,就皱起眉头。
"好苦。"
"嗯,但很容易上瘾。"
12
付琳琳最终答应了。
临走时,我给了她一个奶瓶礼盒套装。
"这是妇产医院给第一次到诊的顾客的伴手礼,你拿着吧。"
她虽然不懂这些,但还是乖乖带走了。
礼盒里装着两个不同尺寸的奶瓶,还有藏在纸盒缝隙里的监听器。
两天后,翟明如约加班。
我坐在电脑前,突然想笑。
原来抓奸这事天生就占尽天时地利,因为每次取证时,你的丈夫肯定忙着脱裤子,根本顾不上你在做什么安排。
我戴上耳机,先传来的是一串接吻声和喘息声,还夹杂着些许露骨的话语。
"你真大..."
"好软..."
但付琳琳及时喊停,让这次监听免于变成***台。
"哥哥!我怀孕了!"
"什么?"
"你看,两条杠!我怀孕了呀!我们生个孩子好不好?等你和你老婆离婚了,我们就能结婚了!"
耳机里沉默了一会,然后传来回答。
"你去医院检查过了吗?这种东西不太准吧!"
听到这话,付琳琳也愣住了。如果翟明有一丝想要和她生孩子的念头,也不会说出这种话。
但戏还得继续,付琳琳提高了声调,语气也不再娇嗲。
"你是觉得我在骗你吗?"
"不是,晚晚,我就是担心这个不准确。"
"嗯,所以我去医院检查了,已经确定怀孕了,连胎心都测出来了。"
接着传来翻动纸张的声音。
"哥哥,我们结婚吧。"
翟明没有回答。
我盯着电脑右上角的时间,过了两分钟,耳机里只有杂音,没有对话。
付琳琳终于忍不住了,直接发问。
"你到底要不要这个孩子?你到底离不离婚?"
翟明见她发怒,赶紧安抚。
"你还这么年轻,连学都没毕业,难道要为了孩子放弃自己的前程吗?"
不等付琳琳继续追问,他就单方面结束了对话。
"你等我消息。"
接着就是关门声,和付琳琳的哭声。
13
之后三天,付琳琳没联系我,翟明也没去找她。
只是翟明抽烟越来越凶了,每天深夜都要皱着眉在阳台吞云吐雾,手里还握着亮着屏幕的手机。
我向来讨厌烟味,翟明为了我几乎戒了烟。
但我知道,那只是在我面前,他其实爱抽,偷偷抽,现在更是因为心里的焦虑,抽得更凶了。
人一旦被某种情绪缠住,就会忽视周围的异常。
比如他没想过为什么我突然不介意他抽烟了,也没注意到卧室和阳台就隔着层玻璃,我怎么会看不见他手机停留的微信界面。
第四天,付琳琳气冲冲闯进我的办公室,直接推开前台就冲了进来。
"你是不是跟翟明说了什么?"
我一脸困惑。
付琳琳大口喘着气,随意套着件黑色T恤和深色牛仔裤,脚上是一双不搭的米色平底鞋,廉价又难看。
脸上素面朝天,手胡乱抹了把脸,擦掉不断滑落的泪水。
"是不是你告诉翟明什么了?!"
她越说越激动,泪水止不住地往下掉。
我坦然道:"没有。"
付琳琳睁着泪汪汪的大眼睛看着我,泪水还在不停地滑落。
"他一整天都没回我微信,昨天晚上他还跟我说晚安的!"
付琳琳,你已经成了弃子。
"翟明不会让你生下这个孩子,更不会娶你,甚至,他根本就不爱你。"
我直接戳破她心中最后一丝幻想。
付琳琳不服气。
"那他就爱你吗?"
"就因为你比我有钱,因为你能在这么漂亮的办公室工作,因为你比我...比我..."
付琳琳说不下去了,她自卑了,我猜那个词大概是她永远无法企及的高度吧。
"就因为这些外在的东西,翟明就爱你了吗?"
我低头看了眼桌上我和翟明还有爸爸妈妈的合照。
他可能,是爱我爸爸吧。
爱他的身份地位,顺带着爱一爱我这个独女。
14
"你还要继续第三件事吗?"
付琳琳已经失去了底气,本能地摇头。
但我不想就此停下。
猛药都到嘴边了,你现在想喊停?
不可能!这场戏已经开演,谁都别想中途退场!
我要撕开所有虚伪的面具,让每个人都看清最残酷的真相。
我紧盯着付琳琳的眼睛,用上流社会特有的气势,语气不容反驳。
"第三步能让你知道,翟明究竟爱谁。"
15
在翟明公司一楼大厅,付琳琳等了三个小时。
我也等了三个小时,藏在大厅咖啡店的绿植后面。
终于,付琳琳堵到了翟明。自从微信不回、电话打不通后,这是她第一次能和他说上话。
"你不爱我了吗?"
付琳琳还是那样梨花带雨,就像我第一次见她时一样。
胸脯还是一起一伏的,带着少女特有的弹性。
但翟明已经不吃这一套了。
"你到底想怎样?我不是让你等我消息吗?你现在来这里干什么?"
翟明的声音里满是掩饰不住的厌烦。
"你想毁了我吗?"
"你怕什么?明明是你说要离婚的,翟明你现在装什么孙子!"
翟明提高音量,大声说:"我是说过离婚,但不是现在!"
接着他走近付琳琳,语气冰冷。
"把孩子打掉,费用我出,听明白了吗?"
付琳琳被吓到了,说不出话来。
即使面对的是你深爱的人,当一个男人真的动怒时,女人也会本能地感到恐惧,害怕他会打人,甚至做出更可怕的事。
付琳琳后退一步。
这时,我给翟明打了个电话。
"老公,你什么时候出来,我在车里等你。"
"马上就到,已经出门了。"
翟明转身要走,付琳琳扑上去拽住他的胳膊。
"翟明,今天你不说清楚,就别想走!"
眼看翟明的耐心耗尽,他粗暴地甩开手。
砰的一声,付琳琳重重地摔在地上。
如果她真的怀孕了,这一下恐怕就会流产。
翟明低头看着地上的付琳琳,语气像赶走纠缠不休的乞丐。
"听不懂人话?"
16
我拿着两瓶依云走到车边时,翟明阴沉着脸站在那里。
"你去哪了?"
"便利店买水。"
上车后,翟明猛踩油门,像在发泄心中的怒火。
突然,拐角处,付琳琳冲了出来。
翟明急刹车,差点撞到她,我被吓出一身冷汗。
付琳琳逼停了车,绕到驾驶座窗户,对着翟明大喊。
翟明完全不开窗,还把车内音乐声调大了。
"这是谁?"
我强装镇定,假装不认识地问道。
翟明靠在座椅上,一脸烦躁,"不认识,神经病。"
第二天,我收到了付琳琳的微信。
"救我。"
17
这次,我来到了付琳琳租住的房子。
我站在房间里打量四周。
装修配色还算和谐,却处处透着年轻人的青涩和拮据。
窗帘是原色麻布,文艺是文艺,但透光严重,影响睡眠质量。
五斗柜是原木色的,却是劣质复合板,连好好靠墙都做不到。
卧室的床单皱巴巴的,一眼就看出不是鹅绒的,睡起来肯定不会舒服。
要不是房间里有个神似西野翔的付琳琳,习惯了精装豪宅的翟明,根本不会在这待上一天。
当我把目光转向付琳琳时,不由得震惊了。
她胳膊上布满淤青,光洁的额头也肿起了一大包。
"昨晚,他来过。"
"我以为他是来和好的,结果一来就冲我发火,说我不该出现在你面前。还一直提让我打掉孩子的事。"
"他打你了?"
我盯着她***的伤痕问道。
付琳琳神色黯淡,摇头又点头,最后竟然低下了头。
"他可能,只是不小心的。"
"你说了吗?"
"说了。"
18
第三件事,就是让付琳琳向翟明借钱,不多,十万。
理由是不仅要打胎,家里父母还因为意外需要手术费。
我把准备好的诊断书和医院缴费记录的PS资料都给了付琳琳。
她昨晚都给翟明看过了。
翟明听完终于停止了谩骂,很快恢复平静。
"我安排一下。"
付琳琳信了。
但第二天,翟明就把她拉黑了,电话显示不在服务区。
"是不是我要的钱太多了?"
还在自欺欺人?
我拿出手机,打开手机银行,用翟明的账号登录。
调出总资产界面,递到付琳琳面前。
"这是翟明的账户余额,七位数。"
付琳琳愣愣地看了许久。
最后趴在沙发上痛哭失声。
19
七月,是付琳琳毕业的日子。
也是我巨蟹座爸爸的生日,因为疫情原因,也因为我特意安排,我们只邀请了家人庆祝。
上午,我把生日宴的地址和时间发给了付琳琳。
她回复:"等我。"
翟明不停地给我爸爸敬酒,每次敬酒词都不重样。
我微笑着看着他蝶变般的表演,等待约定时刻的到来。
八点整,付琳琳准时推开包间的大门。
除了我,其他三个人都愣住了。
翟明看见付琳琳,脸色瞬间惨白。
爸爸注意到翟明的异样,又看了看仍在平静喝龙井的我。
心下了然。
这种人情世故,爸爸一向拿捏得准。
爸爸朝妈妈递了个眼色,妈妈也收起了惊讶和疑惑。
翟明抢先开口:"哪来的人?走错包间了吧?没看到有人在这吗?"
今天的付琳琳,可不是几句话就能吓退的。
"翟明,你装什么傻?怎么在你老婆面前,连实话都不敢说了,还算个男人吗?"
"滚滚滚,我不认识你!"
说着就用力推搡付琳琳。
付琳琳一把甩开翟明,恶狠狠地说。
"我爸爸摔伤了需要手术费,还有我打胎的手术费,营养费,精神损失费,十万,我就再也不来骚扰你!"
翟明像听到笑话般,继续装傻:"哪来的臭要饭的?!"
付琳琳早有准备,掏出包里的孕检报告拍在餐桌上,差点打翻我面前没喝完的雪蛤。
入戏了。
付琳琳看着我说:"你老公婚内出轨,这就是证据。"
又豁出去般对着翟明:"你要是不给钱,这个报告我就直接给她。"
翟明彻底暴怒,失去理智地抄起一个白瓷水杯就朝付琳琳头上砸去。
"翟明,住手。"
爸爸开口了。
翟明或许不听我的,但我爸的话,他从来不敢违抗。
"爸。"
"小姑娘说的是真的吗?"
"她在诬陷我!就是来骗钱的!"
我爸盯着翟明许久,又问。
"是真的吗?别让我问第三遍。"
"我...我..."
翟明慌了,声音甚至带了哭腔。
然后,他跪下了。
"爸,我错了,我一时糊涂。老婆,我保证以后再也不会了,真的,我***,我该死。"
我继续喝着茶。
爸爸妈妈也在等我的决定。
"我们离婚吧。"
翟明跪着爬到我腿边:"老婆,我爱你,我不要离婚,没有人能像我这样照顾你。"
我看着这样的翟明。
天啊,我当初到底看上他哪一点了。
"我不是在和你商量。"
我站起身要走,却被翟明紧紧抱住大腿,怎么都挣不开。
我爸爸走过来,一脚踹开了他。
"滚!你打的什么主意,我很清楚。你以为不离婚,等我们走了就是你的了?"
翟明松开了我,好奇地等着我爸的下文。
"你可能真把我们全家都当傻子了。"
"我的家产已经进了信托,只有我的女儿和外孙能继承。"
这个事实彻底击垮了翟明。
爸爸妈妈拉着我离开,付琳琳也跟着出来,只剩翟明一个人坐在地上喃喃自语"不可能不可能"。
走到餐厅门口,付琳琳对我说。
"你爸爸真疼你。"
"嗯。"
20
凭借爸爸的影响力,翟明乖乖和我签了协议离婚。
付琳琳也顺利毕业了。
我给她发了条微信。
"把你的银行卡号给我吧。"
"干什么?"
"那十万,我来给你。"
"我不要,这钱我不该拿。"
"好。"
两个月后,翟明又出现在我的办公室。
正好是我例假的日子。
他还像从前一样,端着装满姜茶的保温杯,可怜兮兮地站在我面前。
"老婆..."
听他絮絮叨叨说了一通,最后我只是叫来保安把他请走。
接下来的一年,我的工作室生意却出奇地好,接待的咨询量翻了一倍。
原来,有时候经历过痛苦,才能真正理解别人的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