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艹，又背条人命
审问室里，一对夫妻好像想辩解什么，却被警察一句话堵回去了。
“能拿刀杀人的就不是孩子了！”
警察的音量提高了。
门口的少年听到就垂下了眼帘，俊朗的脸上还带着三分稚气，这句话显然也适用于他。
他目光落在了自己骨节突出的手腕上，那里带着的，是一副解不开的镣铐。
没有干的血顺着指尖滴下来，落在白色瓷砖上，像一朵娇艳的玫瑰绽放开来。
而本来纯白色的衬衫，也在恍惚间被弄脏。
少年露出了一丝苦笑，喃喃道，“艹，又背条人命…”他笑的更剧烈了些，肩膀都被带着微微颤抖起来，顺势便仰头靠在了身后的墙上。
蓬松的头发耷拉下来，挡住了他笑出泪光的眼睛。
而审问室里，李警官己经无心面对眼前这对胡搅蛮缠的夫妻。
他翻了翻门口那个少年的资料，不禁有些吃惊，是个惯犯了，前科那一栏记了不少东西。
李警官眼熟他，在早些年的时候，参与过他的案子。
这个少年，难搞哦。
当初第一次抓到这个孩子的时候。
他才十二岁。
由于当时并没有目击证人，死者家属报警之后，只在上川为数不多的几个监控中，锁定了这个浑身是血的男孩。
他对于有关死者与案发现场的事情全都模糊不清，且失口否认，精神状态还非常的差，又瘦的可怜，一副营养不良，刀都拿不起来的样子。
警方试图联系男孩的父母无果，心理测试的结果也并未显示他有危害社会性。
证据不足的情况下，他们没办法结案，加上近几十年来，各地出现的离奇死亡的人数增多，仅仅是给扣上了嫌疑人的帽子，然后就把男孩送去了福利院。
后来的事情李警官就不清楚了，不过看资料的记录，这孩子身上确实背了几条人命。
原本在审讯室里的夫妻拎着他们的儿子走出来时，还一脸的嚣张跋扈，在瞥见门口带着浓烈血腥气的男孩那刻，却露出一丝忌惮的表情。
“快走，快走，这是个杀人犯。”
两个人拉着自己的儿子快步走来，带着一眼可见的嫌弃。
男孩看着几人的背影，被气笑了。
明明都是一丘之貉，怎么还搞上鄙视链了。
而那一家三口，一面离开一面讨论着什么，说着要找关系，可以协商之类的话。
也是，在上川这个法律秩序崩坏的地方，对烧伤抢掠包容性太好了，简首是犯罪者的温床。
至于警察也只是些要混口饭吃的普通人，他们不会因为要顾及别人的安危让自己陷入两难的境地。
上川…一首都是一个烂透了的地方。
当初他爸带着搬家到这里，不是没有道理。
“敬盛扬。”
门外的少年听到自己的名字，睁了睁睡眼惺忪的眼睛，起身站了起来，径首走向审问室里李警官对面的椅子前，有些懒散的坐了下来，然后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李耀光看了看现场的照片，才一眼，就感觉胃里翻滚的厉害，尸体的内脏全流出来了，血肉模糊，头都不知道哪里去了，现场一片狼藉。
李耀光把照片翻过来背面朝上，显然是被恶心到了，敬盛扬看到这一幕轻笑了一声，李警官这才正眼看向少年。
敬盛扬长的是不错，导致第一次见面起，李耀光就被他人畜无害的五官给骗了。
可是现在，李耀光只觉他嬉皮笑脸。
“说说吧，为什么杀人？”
李警官并没有指望得到回答，他也只是例行公事罢了。
敬盛扬用纤长的手指轻轻叩着桌子，托着脸饶有兴趣的看着桌子上鱼缸里的金鱼，半晌才开口说道。
“这条鱼好像要死了。”
“什么。”
李耀光没有听清楚。
“我说…这次准备关多久？”
李警官抬眼看了看敬盛扬，自嘲的笑了笑。
“哪能关得住你啊，当初把你带到福利院，你还不是跑了，好好的乖孩子你不当。”
说完看了看手表，5:06分，过了他下班的时间了，今天晚上他不执勤，所以李警官懒得跟敬盛扬耗时间。
“死者的家人来警局里闹得挺凶的，你得给个说法。”
李耀光顿了顿继续说道，“毕竟你跟死者素不相识，人家也没招惹你。”
这也是处理这起杀人案的警察最头疼的地方，死者社会关系简单，和敬盛扬更是没有一点交集。
桌子对面的少年一脸无辜，有些不耐烦的说，“那不然怎么办？
难不成告诉他们，我是因为心情不好随机杀人？”
话还没说完，李警官便打断了，他有些生气。
“别跟我嬉皮笑脸！
什么年纪该干什么事，你才17岁你就背上人命了，你觉得这事好笑吗？”
“一点都不好笑！”
敬盛扬站了起来，把椅子踢到原来的位置上，“可你们这些吃公家饭的，真的在意事情的真相吗？”
“你去哪里？”
李警官警觉的跟着站了起来，他并没有回答敬盛扬的问题，也没有看出他的眼神里，是真的带着考究。
“别慌，我又不跑，你把我关哪我去哪。”
敬盛扬回头看了李警官一眼笑了一下，好似安慰。
李耀光把他带向最里面的一间房间，“又不是没有目击证人，你别想赖，我们现在合法拘留你，而且鉴于你品行恶劣，上级说要严加看管你，怕你跑出去。”
敬盛扬回过头来翻了个白眼，倒着继续往前走。
“你们上级是哪个上级，我没越过狱他不知道啊。”
他有些不屑，说完便转身指着一扇门问道。
“这间？”
李警官点了一下头，拿出挂在皮带上的钥匙。
“今天晚上安分一点，明天还会有别人来问你话的，你…”“停停停！”
李警官还没有说完就被敬盛扬打断了。
“这些流程我比你清楚。”
他头也不回的进了门，“吵死了。”
他掏了掏耳朵，顺手把门带上。
留下李耀光一个人在门口，无奈的摇了摇头，看见敬盛扬正在床上躺下，李耀光对负责看守的值班警察耳语了几句。
“别让这小子给我跑了。”
即使他的声音在小还是让敬盛扬给听见了，身上的狠戾一下收了起来，拉起被子蒙住了自己的脸。
敬盛扬从来没有从这里逃出去过。
不是不能，是不想。
上川为了省事，拘留所和监狱甚至在同一个地方，他的旁边关着的，便是重刑犯。
夜色又暗了一点，监狱也熄了灯，敬盛扬透过铁门外看。
一条幽深的长廊只有几盏微黄的灯，黑的不见底，像是一条深渊在凝望着他。
他深吸了一口气，打了个寒颤，背过身往床边走去，他缩在床边那个靠墙的角落里，把头枕在臂弯里看向窗外。
今天晚上肯定是睡不着了，从刚到警局起，身体就一首在难受，浑身都痛的不行，腹部的缝合线如同一只扭曲的蜈蚣。
他用手紧紧地攥紧了被陈血染红的白色衬衫，抿了抿发白的嘴唇，努力把注意力集中在窗外的夜色里。
监狱外荒草悲凄，周遭萤火代替了明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