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算盘惊雷，血染账册
只见一只青筋凸起的手从最底层的箱缝伸出，指甲缝里嵌着金国上京特产的紫貂毛。
是一个人手！
"死了不到三个时辰。
"我蹲身查看尸体颈间勒痕，尸体上粘着墨迹的拇指与食指指腹证明这是位文书老吏。
但当他被翻过身时，周围顿时响起抽气声——尸体的后颈皮被完整剥下，露出底下靛青色的狼头刺青。
"金国铁浮屠的夜不收。
"杨沂中刀柄重重杵地，"这群豺狼竟混进了户部！
"我捡起尸体旁散落的算筹，十三根筹子摆成奇怪的六边形。
当火把晃动时，地面上未干的血迹突然显现金国文字——那是用女真小字写的"丙辰"二字。
脑内突然刺痛，原主记忆浮现：绍兴六年丙辰月，正是秦桧与金国西太子完颜宗弼密约"南人归南，北人归北"的日子。
“又是卖国条约！
真是一群怂包！”
我心里想到。
"你，把度支司十年内的漕运册搬来。
"我扯下尸体腰间鱼符扔给书吏，"特别是涉及唐、邓二州的......"话音未落，地窖深处传来木箱倾倒的轰响。
三个黑影撞破气窗的瞬间，杨沂中的佩刀己出鞘。
但比刀光更快的是我掷出的算盘——檀木框架精准卡住为首刺客的脚踝，十三档算珠在月光下炸开成漫天星点。
"留活口！
"我厉喝时，指尖己摸到尸体怀中的硬物。
那是半块烧焦的松烟墨，断面露出丝帛一角。
当沾血的手指展开帛片时，女真文字在火光中扭曲成熟悉的汉字：宋主构，病入膏肓果然啊，赵构也被下毒了突然响起的尖啸声刺破耳膜，地窖梁柱上的灰尘簌簌落下。
杨沂中刀尖抵着最后一个刺客的咽喉，却见我举起那方染血的松烟墨道："将军可知，墨中***的配方源自契丹祖庙？
"刺客的瞳孔骤然收缩。
"松烟二两，蟾酥三钱，砒霜......"我嗅了嗅墨锭，在对方颤抖的注视中吐出致命剂量："足足五钱。
看来你们西太子，连自己人也毒啊。
"刺客喉间发出困兽般的低吼，突然咬向衣领。
但杨沂中的刀柄更快卸了他的下巴，扯出的毒囊里赫然是江南常见的断肠草。
"果然。
"我用绢帕包起毒囊，"上个月大理寺呈报的十二起毒杀案，用的都是这种闽南毒草。
"杨沂中突然单膝跪地："相爷如何识破？
"我指向墙上悬挂的《元祐会计录》："去岁闽南旱灾，市面上的断肠草早被药商收购一空。
"指尖划过刺客靴底的泥渍，"但这人靴上沾的是西湖特有的青藻泥。
"火把突然爆出个灯花，照亮刺客瞬间惨白的脸。
地窖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枢密院承旨举着诏书闯进来："圣人口谕，即刻......""即刻查封户部是吧？
"我截过话头，当众展开那方明黄绢帛。
赵构的瘦金体在火光中宛如出鞘利剑："着秦相全权处置唐州事宜，三省六部皆听调遣。
"满堂朱紫大臣僵立如偶人。
他们不知道，此刻我袖中藏着今晨刚破译的密码——从尸体身上搜出的六边形算筹，对应的是《孙子算经》里的"方田图"。
当把十三根算筹重组后，得到的数字正是户部银库失窃的八十万贯铜钱。
"劳烦王侍郎。
"我把算筹扔给户部左侍郎，"按这个数目重算绍兴七年的两税。
"当算盘声噼啪响起时，我踱到紫檀木打造的巨型鱼鳞图册前。
手指划过唐州地界，突然发力撕下整张绢图。
夹层中飘落的金箔碎片上，完颜宗弼的私印清晰可见。
"难怪金贼非要唐州。
"我将金箔举到阳光里，"原来他们在找这个。
"碎片拼合的瞬间，浮现出完整的黄龙府地形图。
但最刺眼的，是标注在混同江畔的朱砂印记——那里本该是辽天祚帝的葬身之处，此刻却画着个巨大的铁矿符号。
"报！
"皇城司逻卒撞开大门，"韩世忠将军八百里加急！
唐州城废墟中发现金人铸造局！
"我抬手接住窗外飘进的槐叶，看着叶脉突然变成血红色。
掌心金色进度条剧烈跳动：历史修正度：15%"诸位都看清楚了？
"我碾碎叶片，任汁液染红指尖，"金人所谓的和议，不过是吞并江南的缓兵之计。
"满室死寂中，枢密使张俊突然抽搐着栽倒。
御医赶来时，发现他后颈有个针眼大小的伤口——正是金国"黑蝶"死士的独门暗器。
"抬下去。
"我扯过张俊的象牙板，当众折断，"即日起，废除绍兴和议草案。
"当群臣作鸟兽散时，杨沂中突然低语："相爷今日......不像相爷。
""将军可读过《吕氏春秋》？
"我笑着掸去他肩甲上的灰尘，"逐臭之夫突然嗜甜，未必是换了口味......"袖中滑出半块虎符抵在他掌心，"也可能是发现了蜜糖里的砒霜，哈哈哈……"暮鼓声震落梁上积灰时，我站在户部最高的望楼上俯瞰临安。
西南角突然腾起浓烟——那是王氏陪嫁的绸缎庄方向。
当血色星轨划过天际时，我嗅到了皮肉烧焦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