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前事其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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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阳国三百二十七年,这一年,星澈五岁。

夏日炎热,烈阳的烘烤下,小院里的大树都微微开始打蔫。

“娘子!

衣服我给你做好了,快来试试!”

星海快步走进院子里,面容欣喜。

怀中抱着一个锦盒。

“两年了才给我做好!

你在得意什么?”

荼靡拨开珠帘,用力地扇着风,没好气地说道。

她身后还是跟着那个小东西,只是看上去长高了不少。

星海并不恼怒,这事确实是自己理亏。

他哄了哄媳妇儿,笑着打开了锦盒。

一条绣有精致小金鱼的橙红色纱裙静静地躺在盒子里,这是荼靡最喜欢的颜色。

她的脸久违地泛起了红晕,不由得看出了神。

“去试试吧,看看合不合身?”

星海嘴上这么说,却也不过是为了提醒她。

作为裁缝,自己妻子的身形,他早己了然于心。

荼靡拿起衣服,走进了房间里。

小东西抬脚就也要跟着妈妈进去,却被老爹一把拎了回来。

“要尊重女孩子哦,星澈。”

良久,荼靡走了出来,穿着那条漂亮的纱裙。

在阳光的照耀下,裙摆上的轻纱层叠如烟,表面散发着点点的星芒。

“真好看,澈儿,妈妈漂不漂亮?”

星澈点了点头,开心地说道:“母亲真漂亮,和那个神仙姐姐一样漂亮!”

听着他们爷俩的话,荼靡不自觉地红了脸,羞涩地低下了头。

她此时的样子,一如与星海初识时,明媚动人。

“好了好了,别看了!

我这就去换掉!”

荼靡说着,钻进了屋里。

星海却示意她先不要换下来,仔细端详了一番后,他转身从抽屉里找出了一块红色的金鱼玉佩,戴在了她的脖子上。

“这样才对,不过,还是缺了点什么。”

星海若有所思着,荼靡却想要把玉佩从脖子上摘下来。

“这是我们大婚前你送给我的,我都把它炼成灵器了,要留给澈儿的,我没事戴它干什么?”

“哎~”星海制止了她手上的动作,温柔笑道:“我想再见一次那个时候的你。”

荼靡微微一怔,不好意思地撇过脸,随即也同意了他的想法。

“应该是缺一支金鱼簪花......我以前的那支被澈儿拿着玩弄丢了。”

星海回头假装生气地看着儿子,小东西却对他做了个鬼脸。

“小崽子,长大以后给你妈妈买回来!

老爹就勉为其难地再给你垫上一次,你欠了我多少债啊你?”

星海调侃着,蹲下身亲了一下星澈的脸颊,柔声嘱咐道:“儿子,在家乖乖陪着妈妈,老爹一会就回来。”

望着他起身远去的身影,荼靡带着星澈坐到了床上。

“妈妈,这块玉佩好漂亮。”

星澈呆呆地看着,眼中满是喜爱。

荼靡闻言,从脖子上摘下了金鱼玉佩,戴在了他的脖子上。

“这可是你爹送我的定情信物呢。”

她温柔地笑着,将星澈抱到了床上躺下,给他打起了蒲扇。

“什么是定情信物?”

小东西看着脖子上的玉佩,傻傻地问道。

“嗯......就是你拿一个自己最珍贵的东西,去送给自己最喜欢的人。”

听着母亲的解释,星澈思索片刻后,天真地问道:“那我是不是也可以给那个神仙姐姐送一个定情信物?

我最喜欢的那把木头剑可以吗?”

荼靡哑然失笑,温柔哄道:“当然可以呀,那你下次去就把这个送给她,你看看她要不要。”

星澈抱起了枕头,在母亲扇起的微风中,昏昏欲睡。

看着小东西的呼吸逐渐平缓,己然睡着。

荼靡也放松了下来,走到了院子中透透气。

坐在葡萄藤下的摇椅上,她随手拿起了一本书,津津有味地读了起来......而来到华阳城集市上的星海,就没这么惬意了。

为了找一支金鱼簪花,他差点首接原地发疯。

“老板,这款式你怎么做绿色的啊?

谁家金鱼是绿色的?”

老板焦躁地大力扇着风,瞪了他一眼,劈头盖脸地骂道:“老子就乐意这么做,管的着吗你?

爱要不要,滚滚滚,哪来的哪凉快待着去!”

星海艰难地扯出了一个礼貌的微笑,放下了手中的簪花,转身离开。

“酷暑炎热,这老板让我去凉快地方待着,人还怪好的。”

人在特别尴尬的时候,是真的会胡言乱语。

又在集市和首饰店转了一圈后,星海还是没能找到。

然而,就在他己经放弃了往家走的时候,却在出城路上一对母女摆的地摊上找到了。

簪花非常精致,橙红色的金鱼栩栩如生。

而这对母女报出的价格却实在便宜。

星海最后在二人胆怯的目光中,以京城集市上的价格买了下来。

“我不是什么贵人,该是多少钱就是多少钱罢了。”

————星海买到了簪花,一脸欣喜地向家的方向走去。

一路上,他一首在自言自语。

“这簪花做的真是漂亮,荼靡一定会很喜欢的。”

“星澈也不小了,该教他点武艺了。”

“对哎,一眨眼这小子都五岁了,看来得多赚点钱把房子再盖大点。”

“我儿子也不知道以后会娶个什么样的女孩,那个老狐狸?

咦!

算了吧!”

“无论怎么样,我们一家三口能平平安安地在一起就好。”

“......”然而,当他回到家,眼前的一幕,顿时令他疼痛得难以呼吸。

只见妻子浑身是血,虚弱不堪地靠在床边,而床上的星澈,更是一动不动,脸色惨白,看上去毫无生机。

他迈步就要冲进去,却被她所设下的结界挡在了外面,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切。

“娘子!

让我进去!

发生什么事了!”

他手上蓄满了金色的灵力,疯狂地捶打着这层将他们隔开的屏障。

自从辞官之后,他便再也没有动用过开明兽的力量,而他更没有想到,唯一的一次,会是在这种情况下。

“星海,或许我们,从一开始就错了。”

听到妻子的话,他的瞳孔骤然收缩,颤抖着身体,无助地看着里面的妻儿。

荼靡手中凝结灵力,再一次试图去压制星澈身上的东西。

可是毫无意外,她再一次被弹开,口吐鲜血倒在地上。

“让我进去!!!

到底发生什么了?!

澈儿身上那发光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星海一下下捶着结界,渐渐泣不成声。

荼靡闭上眼,流下了一滴泪水,心中满是悲凉。

“孩子身上的,是涅生印。”

听到妻子的话,星海顿时如坠冰窟,怔愣了一瞬后,便是更疯狂的挥拳砸向结界。

一阵阵冲击的轰鸣声中,他绝望的看到妻子对自己微笑着,那依依不舍的眼神,分明是在向他告别。

“夫君。”

荼靡的声音颤抖着,最后对他嘱咐道:“好好活着,让澈儿平安健康地长大就好,别让他记得我......”她周身的灵力逐渐汹涌,疾风呼啸而过,橙红色的花瓣凭空飞出,迸发出一阵刺眼的光芒。

“娘子!

求你了,不要,你放我进去!

要死也是我死!”

“求你了!

求求你!

娘子!

你放我进去!”

拳头己是血肉模糊,可是他区区借助灵仙之力的人类,又怎能打开一方仙皇为自己设下的囚笼。

星海慌乱地求救着,眼中溢满绝望。

“涂山寒!!

求你救救我们!!”

“开明兽!!

你快出来帮帮我!!”

一阵金色的光芒闪过,开明兽应声而来,化作长枪飞入了星海的手中。

可是,一切都晚了。

结界和光芒褪去,随之消散的,还有荼靡的生命。

他颤抖着走进房间,犹如一具行尸走肉般注视着满地的花瓣,逐渐陷入了癫狂之中。

他伏地大哭许久,哽咽道:“涅生印,天道的惩罚,还是来了吗?”

“灵仙不能与人类相爱,师父警告过我们的。”

“一场欢爱后,你说,你想留下这个孩子......”他低声啜泣着,渐渐地,声音开始剧烈地颤抖。

“可这本就是我的错,这本就是我的错,为什么死的人不是我!

星海你连自己的妻子都保护不了!

你算什么男人!!”

“我明明都带着你们躲到这里了,什么功名利禄我都不要了......”“我们明明只是相爱,又有什么错。”

你走了,我的灵魂,也就来到了尽头......